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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5章 安排妥当

    自打平儿那事之后,陈译禾就一直记着苏犀玉的什么表哥,现在人自己撞上来,倒是省了他派人去京城。

    只是苏犀玉这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更确定苏家有事瞒着自己,他开口打发丫鬟道:“知道了,先好好招待着……等等,让杏儿去招待他,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他们此时正在园子里,身旁怪石假山错落,不远处有一棵很大的白玉兰,原本开得好好的,陈译禾嫌花香味道太重,让人把花都采了下来,现在只剩下零星几朵半枯的还挂在枝头,映着府中的层楼叠榭,有几分秋日的凄凉。

    而苏犀玉只是看向小径前方幽深的连廊,神色惶然,指尖颤抖了几下,用力地握了起来。

    她没能长开,胳膊手腕都很纤细,只有一张脸稍稍带了些肉,但现在神色彷徨,双目无神,一点儿都没有十几岁小姑娘的活泼灵动。

    在陈译禾拉住她胳膊时怵然抬眸,一双眼睛黑多白少,水汪汪的,如一片清泉,现在满满都是惊慌不安。

    “不舒服?”陈译禾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恍若什么都没察觉一般,声音仍是十分嫌弃地道,“弱了吧唧的,再病了回头爹娘又要骂我。”

    苏犀玉心绪杂乱,呆呆地看着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你可别跟我说,是我刚才逼着你搬石头把你累坏了。”

    陈译禾满面警惕,见她仍是没什么反应,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道:“算了,你也别去见什么表哥了,万一等会儿你趁机告状,消息传回京城我名声可就坏了。”

    “啊?”苏犀玉这才回了神。

    她心口砰砰直跳,双手交握着,掌心沁出了汗水,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没事,不要慌,表哥他肯定不敢说的,京城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敢说的。

    见陈译禾好像没看出自己的异常,她勉强镇定下来,做出无力的模样道:“你哪还有什么名声可坏?”

    “你傻了吧,那都是别人嫉妒我诬陷我的。”陈译禾拉着她往里院走去,边走边道,“你还是回去躺着吧,等会我叫人给你熬点参麦汤,晚上可不许跟爹娘告我的状!”

    苏犀玉“嗯”了一声,她确实不想去见表哥,便顺从地认了自己不舒服,快走两步跟上了他。

    穿过拱门时,一阵风吹来,苏犀玉胳臂上的披帛被吹得翻飞了一下,挂到了一旁的海棠树枝上。

    陈译禾顺势扯了一下,披帛应声撕裂,带落了几片海棠花瓣。

    “怎么今天什么都在跟我作对?”陈译禾很不高兴,扔了手中披帛看向苏犀玉道,“你表哥人怎么样?要是不会说话惹我不高兴,可别怪我对他动手。”

    苏犀玉人冷静下来了,思路也顺畅了,她知道陈译禾并非表面上那么无赖,并不信他此时说的话。

    定了定神,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陈译禾,第一次与他说了自己家的事情,“来的应当是薛立表哥,我父亲和舅舅政见不同,所以两家几乎没有往来。唯有薛立表哥才学出众,又与我兄长交好,才稍许能入我父亲的眼,偶尔会到府中做客。”

    “那你们关系还挺好?”陈译禾道。

    苏犀玉面色有些窘迫,但怕他误会,忙摇头道:“我一直待在后宅,甚少与他碰面,就算是见了,也都是有哥哥在的。”

    她表明了清白,接着道:“舅母娘家在润州,他应当是去润州了,顺道来广陵看一下,停不久的。”

    “不熟那他来看什么?打秋风啊?”

    这完全就是胡说了,人家父亲也是京城高官,不至于这么远过来就为了占一点便宜。

    但这说法确实逗得苏犀玉嘴角弯了一下。

    陈译禾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青玉佩,又问:“你一共几个表哥?”

    苏犀玉答道:“共三个表哥,姨母家有一个二表哥,家在潭州,路途遥远,还未曾见过。大表哥就是薛立表哥,三表哥是舅舅家的庶子,我爹重血脉与嫡庶之分,不许哥哥与他来往,所以也是不熟。”

    那就没跑了,让平儿过来的八成就是这个薛立了。

    陈译禾心里琢磨着,口中问道:“你爹不喜欢你舅舅,就不准你们来往?那你娘怎么办?”

    苏犀玉咬着唇,低声道:“我娘性子软……”

    陈译禾冷哼了一声,觉得这苏铭祠可真不是个东西。

    往深处一想,觉得可能他们这一大家子都不是东西,可怜了这个小小的苏犀玉。

    他是对苏家不屑,可苏犀玉听着心里又慌了起来,她摸不准陈译禾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悄悄打量着他问道:“怎么了?”

    两人各有心思,一高一低对视了一眼,一个努力保持镇定,一个却愠怒道:“你说呢?”

    他朝自己胳膊上刚才被打到的地方看了一眼,“现在还疼着呢!”

    苏犀玉见他没在苏家的事情上多纠缠,心里松了些,往他胳膊上轻轻抚了一下道:“是我不小心打了你,等会儿我让人拿东西给你敷一下,好不好?”

    陈译禾没说好不好,瞪了她一眼领着她继续往里走了。

    把苏犀玉安顿好,又喊了丫鬟守着她,陈译禾换好了外衣要往外走时,又被苏犀玉喊住:“夫君……”

    陈译禾回头,“什么事?”

    “我……”苏犀玉半躺在床上,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嘴唇一张一合,终是什么的都没能说出来。

    陈译禾走了回去,拖过椅子坐在床边,道:“你可别是想跟我撒娇,我不吃这套的。”

    苏犀玉脸上霎时间绯红一片,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才没有……”

    陈译禾觉得小姑娘容易胡思乱想,想了一想,打发了丫鬟去熬参汤,道:“你可有要什么和表哥说的?”

    得到了否定回答,不待苏犀玉又忐忑起来,他道:“那你帮我琢磨个事情,我和舫净打了个赌……”

    他把舫净查出来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苏犀玉,叮嘱道:“好好想,我要是输了,以后可就不能用飞贼的事威胁他了。”

    “哦。”苏犀玉应了,然后问道,“可是夫君,你让他去查云姣做什么?”

    陈译禾见她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些,如今神色懵懂,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他笑了一下,伸手在苏犀玉下巴上挠了挠,道:“你帮我赢了他,我就告诉你。”

    说罢起了身,在房门口叮嘱丫鬟多看着点苏犀玉,又招了小厮吩咐了几句话,这才举步往前院去了。

    前院里薛立已经等了许久,他本以为陈译禾一听他来了,应该早早迎上来的,再不济,也该是苏犀玉几个丫鬟过来待客的。

    可现在茶水都换了两盏了,除了奉茶的陌生丫鬟,他什么人也没见着。

    他不觉得陈译禾是有意怠慢他,想了想,觉得可能这就是商户人家,不识礼数。

    他是觉得商户轻贱,但也不得不承认,陈家的确是有钱,厅内富丽堂皇,不管是梨花木桌椅,还是一旁的珊瑚摆件等,都是精细且华贵的。

    连墙上挂着的书法画作都是出自名家,只是摆放得毫无章法,画作也尽是些色彩鲜艳的,很明显是在附庸风雅。

    他心底笑了一下,转眼看向一旁的丫鬟,丫鬟虎头虎脑,察觉他的视线,立马上前斟茶。

    “不用了。”薛立连忙阻止,他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了,实在是够够的了。

    他说不用了,丫鬟立马就退了回去,低眉顺眼,一声不吭,十分木讷。

    “你家少夫人近来可好?”他看这丫鬟不甚灵光的样子,试图从丫鬟这里探听点消息。

    丫鬟老老实实道:“不太好,前日少爷还跟少夫人吵了架,害得少夫人病了一场。”

    因为苏犀玉病了那一回,陈家夫妇俩没少唠叨,府里上上下下全都知道。

    薛立若有所思,又问:“为什么吵的架?”

    丫鬟道:“不知道,反正少爷很生气,把少夫人赶出了房间。”

    薛立微不可查地一笑,姿态放松了些,道:“表妹她从小娇生惯养,怕是因为初嫁了人不习惯,才会惹怒了妹夫。”

    他问了几句,见丫鬟有问必答,觉得这府上空有华贵,下人却没经过什么调/教,实在不成样子。

    不过这正好行了他的方便,遂又问:“表妹到广陵后可有想家?陪嫁的那几个丫鬟可有尽心伺候?”

    丫鬟想了一想,一脸天真道:“尽心的,我前几日还见了,衣裳洗得特别干净。”

    薛立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洗什么?”

    “衣裳。”

    “谁的衣裳?”

    “春英姐姐的,夏梨姐姐的……”

    薛立蹙眉:“这都是谁?”

    丫鬟十分憨厚,有问必答,并且毫不含糊,满面认真道:“府里的大丫鬟。”

    薛立有点糊涂:“我问的是你家少夫人的陪嫁丫鬟。”

    “是啊。”丫鬟难得地懂了他的未尽之言,道,“她们几个一点儿都不机灵,得罪了少爷,被春英姐姐安排去下人那做扫洒活了。”

    “……”薛立看着这戳一下动一下,对外人毫不遮掩的丫鬟,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不机灵”。

    其余几个就算了,平儿不可能不机灵,他又道:“表妹身边不能一个陪嫁过来的丫鬟都没有吧,先前姑姑特意给她安排的那个平儿呢?”

    丫鬟歪着头想了一下,道:“没有平儿。”

    薛立心中讶然,道:“什么叫没有平儿?”

    平儿明明是他亲手安排到苏犀玉身边的,也是他亲自看着与苏犀玉一同去往广陵的。

    “就是没有啊。”丫鬟确定道。

    要不是看这丫鬟先前答话都很老实,薛立都要怀疑她的痴傻憨厚是不是装出来的。

    “你家少夫人刚嫁过来时……”

    他还想细问,门外忽地想起脚步声,一个明显是大丫鬟的姑娘带人捧着糕点果茶进来了,笑道:“表少爷久等了,少夫人伤寒未愈,方才又起了热,少爷这才耽搁了会儿,请您再稍坐一会儿。”

    “你家少爷是在照顾我表妹?”他确认道。

    春英笑道:“是啊,少爷一直都对少夫人照顾有加。”

    薛立不信,目光从她精明干练的脸上扫过,余光落到了先前那个憨厚的丫鬟身上。

    按她所说,苏犀玉现在确实的病着的,陈译禾要是能夜里把苏犀玉赶出房门,怎么可能还会耐心照顾她。

    他还是更偏信先前那个憨实丫鬟的。

    再说了,苏犀玉人都没长开,如何讨好男人?被厌弃才是最有可能的。

    只是可惜了那张脸……

    他正遗憾,见春英也朝那憨厚的丫鬟看去,道:“杏儿,你去后院把少爷养的那只乌龟找出来,别又让人踩着摔倒了。”

    “哦。”杏儿一板一眼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