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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寒衣

    夜半三更,刘高的寨内灯火通明。他妻子懊恼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揪着手绢儿,每揪一下都发出闷闷的声响,吓得刘高缩在门口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你说说,她怎么能是郡主呢?怎么这么巧,我随便一抓就抓到了郡主?就算官人你认得她,可官家姓赵,她自姓柴,谁又能想到她是郡主呢?”

    刘高听到夫人说话,伸长了脖子看她一眼,又觉得她是在自言自语,所以没有应答。

    “姓柴的再不够名正言顺,‘郡主’二字也是官家亲口封的,花荣纳了她便可摇身一变成为郡马爷,咱们就惹不起他了呀。我还想着从花荣手里夺得清风寨,如今可怎么是好?”

    刘高也叹口气,暗暗地感叹自己命苦。

    “官人呐官人,你好歹说句话呀。咱们是通知慕容知府,还是把她和花荣一起设计害了?”

    刘高见夫人没朝他发脾气,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他捻着唇边稀疏的胡须,口中念念有词。

    夫人见状骂道:“蠢材,说什么呢大点儿声!”

    “夫人莫急,我琢磨对策呢。”刘高谄媚地笑着,跑到夫人身边坐下,一边给她捶腿一边说道,“当年慕容还是知县时就和花荣结下梁子,这颗眼中钉咱们非替他拔掉不可。柴慧虽是郡主,但毕竟不是宗室女,官家不至于堂而皇之地袒护她。慕容贵妃那边给官家吹吹枕边风,再联络一下朝中大员,发落他个小小武知寨不在话下!”

    “就是,他仗着祖上战功和几支破箭横行无忌,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还想做郡马爷?呸,拉着郡主陪葬去吧。”

    夫妻两个得了些口舌上的便宜,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诶官人,今天被那几个泼贼害得没能祭奠我母亲,改天你可得腾时间陪我补上。”

    刘高连忙答应:“行行行,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无不从命。过几天就是十月初一,咱们一起去祭奠岳母,顺带着给她送寒衣,如何?”

    “正合我意。”

    诸事安排妥当,两人便熄灯睡了。,此时,另一头的小寨中,柴慧的房间仍闪烁着微光。花荣搂着柴慧靠在床头,满足而惬意地微笑着。

    “夜深了,你还不走吗?”

    “我想着拖一会儿……也许能留下。”

    “胡说八道。”柴慧虽这么说,手却突然抓紧了花荣的衣服。

    花荣捏着她的脸问:“不是要我走吗?撒手呀。”

    “我……害怕。”

    “怕什么?”他下意识地低头,居然看到柴慧流下了两行热泪,“呦,怎么哭上了?”

    柴慧冷着一张脸,呆呆地看着空荡的房间,眼泪却一滴接一滴地淌了出来,她说:“我连一只鸡都没杀过,可是今天在鬼门关前,我眼皮都没眨就把别人推了进去。我才十九岁,可是今天却差点来不及交代后事就撒手归西。花荣哥哥,我不该不听你的忠告独自离开,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是,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接受。往后我去哪就带你到哪儿,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有我在,不需要你动手杀人,你也不必害怕了。”

    因为有着许多顾虑,拆毁本以为今天会是个不眠之夜,可是直到她睡着的时候,花荣也没离开半步。有他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结果这一觉,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香甜。

    十月初一如期而至,然而刘高却又被公事绊住,无法与夫人同行。有了上次的教训,刘妻无论如何也要多带随从,刘高无奈,只能替夫人出面要求花荣派兵保护。

    新仇加旧恨,公仇加私怨,花荣怎肯轻易如他所愿?几番言语交锋下来,文武二知寨又落得个不欢而散。

    柴慧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花荣的前程,于是劝道:“小人最是得罪不得,别忘了他身后还有慕容撑腰。那妇人祭拜母亲也不是坏事,你就调几个人给她吧。”

    “刘高为夺我的权,自己正忙着招募新的教头领兵。听说找了好几个,怎么不叫他们陪着上坟去?今天来借我的人,明天也来借我的人,他分明是故意给我添乱。”花荣不想借人,又怕柴慧面上过不去。于是握着她的手细声细气地说,“你如今越来越喜欢着想,为人处事也不如以前那般。我好歹是个男子汉,怎么做事自有我一番道理,你不必事事为我担心。”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只盼着什么时候你能调出去,离刘高远点才好。”

    “离开刘高还有王高、李高,哪有个清净所在?”

    柴慧闻言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问:“花荣哥哥,你这里有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