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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破如此竹

    刚过了年,长隐热闹空前,堪比好多年前,净空初登掌尊之位时,所有江湖门派来送贺帖的时候。

这一次,还是因为净空。

“师父,那慕容邱已领了众派至崆竹门了。”吾悔捏紧双拳,只待得令去战,“他们是要逼着师父清理门户啊!”

了祖坐于蒲团,閤眼不闻,众僧亦不敢有所动。

“吾悔。”慧寂乃禅门尊之首,最见不得吾悔口无遮拦,清理门户怎能用在掌尊身上,况且,“这些人是要宓宗灭派相陪。”

“狂妄之徒!狗胆包天!”吾悔的口更难遮。

诵经堂内,忽如一夜寂静,风雨待观。

“宓宗灭派是小。”了祖缓缓起身,向众僧:“可不能辜负大慧禅师托付宓宗的渡佛重任。”

渡佛,是宓宗开派的初心,是天佛释染为大慧赠名,留他在世的希冀。然如今的宓宗掌尊,所做之事犹挟冰求温,如抱炭希凉,为一人,毁宓宗万年清誉,陷自己声名狼藉,因此,众僧的感世之功,皆成徒劳无功。

世间本就是这样,若要苍生念你好,万行不得一步错棋。

了祖已许久未出过世,也未见过江湖的人,今日,算是一眼瞧了个大全。他以己现身,把众派拦在山半腰的崆竹门前。

众派以慕容邱为首,摆尾剑宗之后,这样的场面,得要六派的人才说得上话。

慕容邱起先见到了祖精神奕奕,也有些吃惊:“了祖大师终于肯出山坐镇了!”他两手抱拳,算是行了见面礼,怎么说,也算是旧相识。

了祖不予理会,两眼纵观天地云虚。

“明人不说暗话,慕容邱此来,是为武林讨一个说法。”他向后招了招手,“你宓宗掌尊行法有乱,不守清规,实在不能为武林的楷模,我武林的尊主,断不能是这样的人。”

“正是!”其后,众人迎附。

崆竹门有雀,叽叽喳喳,待迎春。了祖认真听了一番,说得比唱得好听。

“晓得了。”了祖回袖拂须,颇有临驾仙君的风范。

这就了(liao)了?众人相望,皆等着后言。

反而是了祖见众人无动于衷,又问:“还有何事?”

慕容邱阴虚两眼,回:“了祖大师,我等长途跋涉,不是只为说这一句话。”

“各派有各派的规矩,宓宗的规矩,不需他人来判,武林的,更不是我说,眼下,我宓宗掌尊不在长隐,一切,等他回来定夺。”紧接着,了祖欲迎风送客:“贫僧说得够多了。”

身后,吾悔领着宓宗武僧严守崆竹门,其余武门门尊,隐在后竹林里。气势得有,可就凭这些人,断用不着让他们看到宓宗的严阵以待。

“宓宗还尊这样的人为掌尊,了祖大师的授位之意,应给一个说法。”有声从天降,随着音落,人一个接一个,腾空而下,挡在慕容邱的前头。

是亓名,携天影之徒,征讨而来。

除了气宗,其余门派皆不由往后退了几步,仿佛是要给天影让出些宽阔的落脚地,可无奈慕容邱领人挡在前头,皆是徒劳。

“想必各派都有所闻,我天影不为尊主之位而来……”言下之意,瞟了一眼慕容邱,“只为本门在这场横祸中所逝的亡魂。”

他倒是会找修词,慕容邱望着亓名的背,自觉确实弱了几分。

“你还有脸找上门,若不是你设计引掌尊往洱城救人,那叛贼岂会折了?”吾悔飞声怒骂,持拳就要上前。

“吾悔。”了祖作势拦了拦。

“师父,是天影发悬影令在前,迫使掌尊破戒误规,那些人不死,就得是阿饶姑娘和掌尊死,天影妄图武林尊主之位,引整个江湖追捕掌尊,要论算账,应是我宓宗先讨。”吾悔鼓着腮帮直言。

要说这宓宗一派清门,为何藏着这样一个性情中人,众人不解,却也隐隐让这话说了个半通,为一个舞妓,天影的悬影令上,竟酬万金要净空的命。

了祖捋须,心想,要他,也是说这样的话,可断不会达到吾悔说的情绪,这个莽子,不失为好徒。

然亓名不易被堵上了嘴:“那是我天影自家生意的奴妓,我有她卖身契约为证,即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说要带走就带走,况且……”他恶狠狠地咬牙:“断尸也是你宓宗为保性命,不得不为的?”

听闻那雨影死状极惨,众人无不倒吸凉气,以慰己还活着的心。

“哼,死了才断,是便宜他了。”吾悔不消停片刻,咬牙以回。

亓名被这一语塞了半个石头,犹如待沸的煮水,怒气从七孔窜出,“本尊与你师父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你这万佛门,是该好好考虑重立了。”言罢,偃雀在刀鞘中,敲壁作响。他以为,自己已忍吾悔许久了。

吾悔不惧,听话间危及宓宗,更气,也执起架势,要与亓名一战。

即便是白日,那浮光跃金之色仍耀眼夺目,数影恰如白昼飞星,往崆竹门而落。飞速之音再次入耳畔,有好些人隐忍不佳,捂住了头。

众人执眼,只见那一个个金臂铜身,赤腿铁掌的僧人,围聚一人,仿佛踏云而归的战佛。

是?是金禅法僧?

宓宗藏于长隐地宫的金刚佛身,世人皆只在经书中有所闻,是天佛留在人间,镇守宓宗的真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