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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拾)

    拐过街角,厉北月拔刀出鞘,带着骑兵冲上前去。

强弓劲弩拦不住她,敌人被冲散,厉北月看见了正在被围攻的肃其羽与莫子晟。

肃其羽双手持重刀,被四个身着灰衣,背负长袍的江湖人围住,看身法,个个都是绝顶高手。肃其羽浑身是血,不知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弓着腰,犹如被困的孤狼,他此刻就像是被悬在万丈深渊之上,只要稍有松懈,尸骨无存。

莫子晟松簪墨发,玄色道袍,衣袂翩翩间,竟透出几分仙风道骨,可他眼中的戮光却使他由仙人变成了凶神,他手中握着的是他平日缠在腰间的软剑。

“陛下,臣来护驾。”厉北月手起刀落,连砍数人,冲到了莫子晟的身旁,道:“陛下,上马。”厉北月伸出了手,两手相握,莫子晟上了马背。

“陛下,小心。”厉北月杀出血路,带莫子晟冲出了包围。

天就要黑了,暗处地不知是何人?四方都是危险,必须尽快送莫子晟。今日肃清朝野,朝廷损失惨重,莫子晟此刻绝不能死。

厉北月没有犹豫,道:“蔡统领,五百人清贼,其余人,护送陛下回宫。”

天刚擦黑,日头落了,月亮还不明亮,一片杀戮后,街上没有灯。厉北月回头望去,是正在厮杀的众人,人太多了,她看不到他。

夜黑沉沉的,一道闪电裂破苍穹,紧接着一声震雷炸响。

胯/下的夜影似乎是受了惊,厉北月也不催它,等到它安下神来,又纵马驰骋,莫子晟坐在厉北月的身后。

入夏,衣物单薄,可两人皆着软甲,倒也感觉不到彼此的体温,只是挨得近了,有点硌得慌。

“要下雨了。”莫子晟伸手环着厉北月的腰,下巴抵在了厉北月的肩上,扬起脸看着天。

厉北月应声道:“陛下洪福。”

莫子晟附在厉北月耳边道:“做朕的皇后吧。”

她打马而来,于腥风血雨中拉住他的手,他不愿再松开。

豆大的雨点落下,砸在了厉北月的鼻梁上,骤然滑落,厉北月道:“好。”

莫子晟轻轻靠上了她的肩,软甲磨得他下巴很不舒服,甚至有点疼,可这样的疼却使他很兴奋。

厉北月看着前方,面上依旧冰冷,她道:“不过,不是现在。”

“嗯?”

“陛下可信我?”

“嗯?”

大雨倾盆,天地间拉开了水帘,厉北月道:“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想要长治久安,中枢必须强兵。现中枢可用兵不足十万,一旦祸事,顷刻间,大厦倾没。”

莫子晟抬起了下巴,脸色微寒,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大雨兜头浇着,带走了所有的热。

“北月不才,愿领将令,为陛下分忧。”

“放肆!”

“微臣知罪。”

天地间只余马蹄声,良久,莫子晟淡淡道:“朕恕你无罪。”

巍峨红墙,厂公周诚带着宫人们迎了上来,莫子晟被扶下了马,周诚急忙将伞遮在了莫子晟的头顶。

身后的小内监急忙又将自己的伞遮在了周诚的头顶。

内监的伞举在了厉北月的头顶,她伸手接过,自己举着了,转身道:“风启,带所有人去中街,严查叛贼。”

“是。”

一行人迈步登上高阶,莫子晟道:“宫内可有异动?”

周诚道:“一切正常。”

“皇后那边呢?”

“皇后自下午起就在佛堂前跪着求雨。”

“今夜宫中加强巡守。去请东宁伯,玉院首,贾阁老入宫,去办吧。”

“是。”

一行人安静走着,即将入殿。

厉北月开口道:“启奏陛下,叛军未清,臣放心不下。”

莫子晟道:“司福,带厉将军去换身衣服,用晚膳,对了,驱寒的汤药也备一碗,看着厉将军喝下。”

“谢陛下。”

“厉将军,随奴婢这边走。”

厉北月仰脖喝完了汤药,道:“公公,有劳给我找顶斗笠来。”

很快,小内监拿来了斗笠,双手捧在了厉北月面前的桌上。

厉北月伸手捏起斗笠,戴在头上,握了刀就往外走,道:“把我的马牵过来。”

司福提着伞,急忙上前拦,道:“将军,这么大的雨,您淋坏了可怎么好,奴已经备好了马车。将军的马小的们都好生照看着,等明儿个雨停了,即刻给您送府上去。”

厉北月道:“多谢公公体恤,实在是还有要事,耽误不得,快将马牵来。”

“将军乃国之栋梁,是万民的福气。”

厉北月弯弯嘴角,笑着道:“司公公,过奖了。”

“奴这也是实话实说……雨大,将军注意身体。”

厉北月打马出了宫门,直奔中街。守备军依旧在街上奔忙,武斗已经结束了,这会儿在收拾。刺客的尸体被堆在一起运往城外。

锦衣卫们一具具运往衙门,等着家属们的认领。

受了重伤地被抬进了临街的店铺中。厉北月紧紧抿着唇,她牵着马,立在原地,看着众人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