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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薄闻时用塑料袋将鬼娃娃装起来,直接带到了外面。

    医院里不方便,虽说这会儿没有什么人,但保不准待会就有人路过。

    所以,时乐推着薄闻时,两人直接出了医院,在医院外面,找了个临时的旅馆房间。

    一进去。

    薄闻时刚把塑料袋丢到地上,时乐就拿出包湿巾,给他擦擦手。

    擦完。

    时乐又怂巴巴的缩在薄闻时身旁,瞪着从塑料袋里爬出来的鬼娃娃,凶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鬼娃娃明明是用碎布碎棉花做的,可脸上的神态,还有她肢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人,不是什么正经娃娃。

    “我等在医院里,就是为了你。”

    鬼娃娃开口,是跟柳妙一样的声音,可时乐却听出来,这和上次在火锅店里听到的声音也是一样的。

    时乐抓紧了薄闻时的手,这只温热的大手上让他渐渐安定下来。

    “你是柳诗。”

    他笃定道:“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再要一点你的血。”

    她直勾勾的盯着时乐的手背:“一点点就好。”

    “不可能。”

    这句拒绝,是薄闻时说出来的。

    他冷冷看着这只鬼娃娃,眼底透着不加掩饰的寒意。

    开口就要血。

    薄闻时只觉得会对时乐不利。

    时乐也摇着脑袋,抠门道:“不给,我怕疼的,一点血都不能给你。”

    鬼娃娃,也就是柳诗,她的目光还黏在时乐脸上。

    “没有血,我解决不了妙妙。”

    “什么意思?”

    “妙妙你见过,你觉得,她是正常的孩子么?”柳诗幽幽问道。

    被柳妙泼过滚烫开水的时乐,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柳诗看他脸色,就知道了答案。

    她残破的娃娃身体,支撑不了她站起来。所以,她只能半趴在地上,努力让自己稍微从地面上抬起来一些。

    “妙妙她受了蛊惑,以前她只是有些偏执,想把我留在身边,可现在,她越来越不可控了。”

    柳诗说完这段后,语气顿了下。

    她那双用红色玻璃珠做的眼睛,依旧骇人,可时乐却好像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她对曾经的怀念。

    “我叫柳诗,是她姐姐。我们两个的感情打小就很好,她很黏我,以前还总对我说,我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在跟时乐的对视中,柳诗对他轻声讲了个故事。

    “我很爱她,在我眼里,她也是最好的妹妹。”

    “我以为,我们姐妹俩会一直这么平淡又互相陪伴的走下去。可我却死了,死在三年前,一个特别冷的冬天。”

    “我死的时候,刚过十四岁的生日。那天,妙妙跟我说,她想吃街尾那家店里的菠萝面包。”

    “当时是晚上六七点,我想着妙妙今天很乖,把我给她布置的作业都写的很好。”

    “所以,为了奖励她,我带上钱包,去给她买菠萝面包。外头很冷,妙妙想要跟着我,被我赶回去了。”

    柳诗说到这,笑了一声,是很真心的那种笑。

    她重复道:“还好我把她赶回去了。”

    这话重复了两遍,时乐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可听她继续说下去后,这才听懂……

    “我把她赶回家后,很快就去买好了面包。”

    “回来的时候,我碰到了个男孩儿,那男孩儿跟我一样大。他最近一直在缠着妙妙,想跟妙妙早恋。”

    “看到我,他叫了声,他说,想跟我谈谈妙妙的事。”

    “我有点生气,走过去,打算警告他别再缠着妙妙,妙妙还小。”

    “如果我当时知道走过去会发生什么,我肯定会停下来。”

    柳诗那双玻璃珠的眼睛里,有血一点点渗出来。

    她声音发哑,还在说着。

    “那个男孩子,他很壮。街上的路灯不太灵,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我们四周都没人。”

    “我走过去,走到他面前,没来得及开口。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带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他说,妙妙不接受他,肯定是我教的。他说,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受受罪,他还说,他未成年……”

    “不管做什么,都没关系。”

    “那个巷子又潮又暗,我被他扇肿了脸,堵住了嘴。”

    “我很冷。”

    柳诗眼睛里的血泪,明明是砸在地板上,时乐却觉得,像砸在了他心头。

    让他心里,泛着难以忽略的疼。

    “我没能挺过那个夜晚。”

    “我死了,死在刚过了十四岁生日的冬夜里。”

    “妙妙跟我爸妈一块儿找到我的时候,我的鬼魂就停在尸体旁边。”

    “我看着妙妙发疯,看着她抱着我的尸体,哭的声嘶力竭。”

    “她被爸妈拉开的时候,连声带都哭哑到发不出声音。”

    “我想抱抱她,伸出手,却什么都摸不到。”

    “妙妙跪在地上,她发不出声音,我看着她的嘴形,却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说,她不要菠萝面包了,她要姐姐回来。”

    故事讲到这里,时乐已经开始抬手揉眼睛。

    薄闻时捕捉到他的动作,直接把绷不住情绪的小孩儿给拉倒怀里,轻拍着背。

    柳诗像没注意到他俩,平静的把故事的后半段补完。

    “杀了我的那个男孩,的确未成年,判不了死刑。”

    “我们全家人都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躲开了鬼差,想再看看他们,我想看着他们快点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爸妈恢复的还算快。只有妙妙,她走不出来。”

    “她固执的把我的所有东西都留下来,不许任何人碰。”

    “她想让那个男孩判死刑。”

    “我记得很清楚,她去求警察,她跪在警察面前,以前在外人面前那么内向的小姑娘,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地上哭着哀求警察。”

    “她说,她的姐姐才十四岁,为什么那个坏蛋不能为她姐姐偿命。”

    “警察蹲下来给她擦着眼泪,那个警察是个女警,当时我的命案现场,也是她出的。”

    “女警红着眼睛,哽咽着跟妙妙说对不起。”

    “妙妙来警局来了很多次,到最后,我爸妈再也看不下去,把她强制带走了。”

    如果故事说到这,那么,时乐想,妙妙其实也很可怜。

    可是——

    柳诗又说:“妙妙被我爸妈带来了这里,他们想换个新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