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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

    车子转弯,离开沐竹北街。

    马蝉吃力的在副驾驶座位上盘膝,

    “去涧河村找瘸子!”

    安休甫,

    “为什么非要找他?”

    这应该是马蝉给他留的后路。但他不想当牲口一样被买卖。

    马蝉,“不要老问为什么,车子开快点,中途不能停。”

    安休甫看着马蝉肩膀不时喷射的鲜血,担忧的说道,

    “你需要马上止血,你这情况也到不了涧河村。”

    马蝉没有回答安休甫的话,身体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安休甫耳朵能清晰看到马蝉的轮廓,马蝉此时盘膝坐在副驾驶上,如一尊雕塑。

    但是这雕塑的腋下,好像插着一根棍子。

    安休甫这心别提多拧巴了,马蝉这腋下就是瘸子的拐杖,而她又让现在去找瘸子。

    能去找吗?

    车子朝北开了十分钟。

    安休甫调转车头,他决定去乳胶厂,竖着活,跟牲口一样每天站着睡觉;横着死,起码像个人。

    马蝉都被瘸子打成这样,还找瘸子干啥?

    有可能是把自己当筹码,换瘸子救她一命!

    .......

    安休甫抽着烟,开着车窗,呼呼的冷风,朝着车内猛冲。

    仪表盘显示当下车速一百迈,车内鬼哭狼嚎!

    驾驶档位前方凹槽里,躺着一个手机,屏幕亮着,一个绿色电话图标来回扭动。

    他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并不管近在咫尺的手机。

    前方冷不丁出现一个过马路的红衣女人,他却没减速,车子直接撞飞了过马路的女人。

    外面虫蚁热的嘶鸣,车内呼气成霜。

    车子继续走,他并没有停下来去查看被撞的女人。

    一路上,他已经前后撞了这个女人不下十次。

    随着他撞击的次数越来越多,这车内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挡风玻璃彻底成了一片白色,厚厚的雪附在车内的玻璃上。

    驾驶座后面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探出来,几乎与安休甫脸贴着脸。

    这个鬼,就是那个喜欢化妆的瓷娃娃鬼。

    在贴脸恐吓无果后,两只手臂如两条蛇一般,缠绕安休甫的脑袋。

    这个动作,能遮挡安休甫的视线,却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

    本来车内冰雪覆盖,他就不用眼看路,在靠着耳朵视觉开车。

    看的不够远,但通过振翅的蚊虫的分布,也能估出大致路况。

    不接听手机,是不可能有人这个时间,这种氛围下,给他打电话,况且是没完没了的打。

    鬼来电,目的是干扰手机不能继续为他导航。

    而导航对于安休甫,可有可无,他熟悉绥原这座城每一个角落........

    一个急刹车,车停在乳胶厂门口。

    打开车门,裹挟着滚滚白气下车。

    眉毛上,衣服上都是冰渣。

    安休甫摸一把脸,心里哇凉哇凉的。

    心跳没了,呼吸没了,触觉也消失,现在连体温应该也没了吧。

    回头看看车内,那个捂着他脑袋的瓷娃娃女鬼,浑身白霜,依旧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

    耳朵再看副驾驶位置上,马蝉依旧盘膝打坐。

    一抹红光突然在车前方出现。

    安休甫抬头打量。

    二十米外,身穿红衣女鬼长发遮面,一只眼珠像是粘在发丝上。

    一身红衣有些怪异,像是电脑对比度过高,衣服褶皱的地方,隐隐有白光乍现。

    这是红衣女鬼第一次以本来面目出现,也是第一次不在视觉盲区出现。

    接着本该在车内的瓷娃娃女鬼,出现在安休甫右侧眼角余光位置。

    安休甫再转头看向瓷娃娃。

    瓷娃娃却不与他正面对视,再次瞬移到他右眼眼角余光的位置。

    瓷娃娃开口,

    “你再帮我完成一个心愿,我要杀了冯温仁!”

    他转头看向副驾驶,希望马蝉能给个建议,自己该如何对付这两个鬼!

    这两个鬼,是找准空档就要他的命。

    但马蝉没有动。

    安休甫将目光从这两个鬼身上挪开,爱咋咋滴吧。

    反正她们的手段,都是对付一些能喘气的.......

    .....

    走到乳胶厂大门前。

    朝着门房看,门房没有一块完好的玻璃。

    朝着厂区内看,厂区内蒿草随夜风舞动,彩钢房随风发出“丁玲咣啷”的响声。

    这两眼,就打消了在这里看到活人的念头。

    什么失去双臂的女工,百分百是失去双臂的女鬼。

    朝后退两步,一个健步前冲,单手在推拉门上边沿撑一下,落入厂区内。

    “咚”

    是他落地的声音。

    这声音消失后,安休甫仿若失聪了。

    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安静让他心里发毛。

    本能朝后看一眼,观察一下退路的情况。

    铁栅栏后面,是一片黑暗。

    “不好,那小子不见了!”

    不等安休甫琢磨当下情况,陡然那大门方向传来一个男人的惊叫。

    安休甫短暂愣神,一个健步,躲入左侧的敞开的门房内。

    房内仅有一把椅子,椅子上面厚厚的一层灰,窗玻璃完好,却灰蒙蒙一片,像是好多年没有擦洗过。

    正要去开朝着马路的窗户,“哗啦”一阵铁栅栏翻动的声响传来。

    他快速躲到门口墙后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