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目打量着云雁，嘿地大笑出声：“我以前在九龙台里，就觉得你这人假惺惺。当时你要是一剑杀了我，就没今天这事儿了，说什么不知道我的遭遇……”

    他微哑下嗓子：“就算知道了，你又会如何？收起剑不再与我做对？不会像以前那样下重手，将我揍得满地找牙？”

    云雁缓缓摇头：“我不是圣僧之类的职业，不会一心渡人向善为己任。在我看来，人的命运始终掌握在自身意愿里。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能够理解，却不能谅解。”

    “别人杀掉你的哥哥，固然使人遗憾。”她沉下脸色，扬剑在手，冷光直指醒目：“但你伙同苍隐，为了给他疗伤吃掉了那么多修士，把他们啃的骨头都不剩。这造下的罪孽，又该怎么赎还！”

    醒目突然暴躁起来，眼露凶光恶狠狠还道：“那你当时怎么不一剑刺下，将刚成为契约者的我，和苍隐一并抹杀！”

    云雁自嘲一笑：“你有你害人的理由，我有我放人的理由。当时候的我，认为你的肉身被苍隐控制，所有意愿身不由己，你们并非同样的魂魄。”

    “……”她默了片刻，对同样沉默下来的醒目，继续道：“当时我的手底，没有沾染过一丝他人的鲜血，想法自然是不同的。”

    醒目嘿然道：“那你现在已满手血腥，并且改变了想法？”

    云雁重重呼吸一口，刀光剑影的往事，在脑中一幕幕闪过，包括落星潭那一战。因为自己心软，放过了薛忆先的神魂……结果导致葛新婉婉等友人，尽数陨落。

    这些因，造成了这些果。

    云雁长身侧立，微微低头，左手轻弹着止水发出嗡嗡剑啸。虽然已结丹，但在自己内心，对杀伐的选择上依旧那么迷茫。心中激起各式情绪：遗憾、悔恨、彷徨、无奈……是啊，一步步走到今天，自己已满手血腥，剑底不知有多少伤者残魂。

    但这些，却不是埋藏在心底的那个人，真正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不过是登上自己喜爱的剑道顶峰，结云观海，享受真正的和平安宁。没有恐惧，没有犹豫与悔恨。但是这样一个愿望，却极难实现。

    云雁的情绪有点颓废，没有回答醒目的话。

    因为她不知如何去回答。

    出手和放手，对于剑修而言，就在霎那一瞬间。她不想为自己的意念，套上束缚，且行路且斟酌，应当是现在要做的吧……

    “哈哈哈！”醒目瞧着她的样子，发出狂笑：“你其实还没有自己的剑心，对吧！你对自己该在什么时候，确定要做什么，完全是糊里糊涂！”

    “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再赢如今的我。”醒目侧眼望着云雁，满是不屑一顾：“一个没有执念与欲望的人，如何能发挥最大的战力！你就像空中的芦苇花絮，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飘向何方，真是可怜呐！”

    云雁暗暗承认他说的倒不错，但有种无名怒火，在胸中燃烧。自己再怎么样，也绝不会做魔俢那样的恶事——至少，这是明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