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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

    第九章

保亲王躺在拔步床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过往种种。

“皇兄,先生今日安排的功课好难啊!”小至诚噘着嘴巴,拽着一个温润少年的衣角撒娇道。“至诚悄悄地,晚上来找皇兄,皇兄帮你做功课。”被拽住衣角的男子略微弯腰,微笑着看着那个因为课业难而哭丧着脸的三弟。听完这话后,至诚的面上浮现出雨过天晴般的笑容,甚至鼻子里冒出一个鼻涕泡。看着三弟孩子气的举动,少年不嫌弃的拿出手卷擦拭,倒是那个软白团子一般的小人儿,羞愤的将脸埋进他皇兄的胸口,怎么哄都不出来……

画面一转,几个小孩子正在拿着虫子吓唬软白团子,少年看到后,心口一窒,冲上前去,喊道:“都做什么呢,先生布置的课业写完了吗?谁让你们欺负弟弟的,看父皇知道后会不会骂你们。”登时,那些小恶霸们四处逃窜,生怕晚了一步被父皇最宠爱的大哥逮着去见父皇。软白团子哭的声嘶力竭,边哭还边打隔。少年哭笑不得,轻抚他的背,替他顺气道“至诚不哭,皇兄在呐,皇兄会保护至诚一辈子的。”听到这里后软白团子哭的更大声了,反倒叫少年手足无措,一把抱起这个爱哭鬼,嘴里念念有词:“至诚最乖了,至诚不哭了,哭花了脸就不英俊了,也没有小姑娘喜欢了。”“皇兄乱说,我哭也好看。”见软白团子终于停止了哭泣,少年松了一口气。“皇兄,我要去花园扑蝴蝶。”“不行那是女孩子才能做的事情。”话虽这样说,少年的脚还是向着御花园前进。满园春寂,繁花似锦。

画面又一转,竟是到了暮雪纷飞的冬天,一个清秀少年坐在书案前,认真读书,屋子里碳火烧的很足,可少年似是极为畏寒,身上仍穿着厚重的棉衣。三九的梅花已是极为红艳,少年喜欢那颜色,折了几枝来插瓶,此刻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明早时多半会开出娇艳醉人的红梅。

少年写着写着,似是厌了,停笔揉了揉手腕,此时距皇兄离宫已是三年有余。三年前,敌国来犯,皇兄领兵出征,守住了大周的国土,为保安全,皇兄守卫在边塞,这一守就是三年。父皇说皇兄今年年末就可以回来了,母后听到这话后,当场失态,流下泪来,他也极为高兴。这三年变了很多,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因为课业而头痛的小孩子了,先生授课时最常表扬的就是他;他也不在因为虫子而害怕啼哭,甚至没有皇子在欺辱他,他能保护自己,保护母后,甚至保护她最小的妹妹钟灵——母后在皇兄离宫的第一年就怀孕了,生了这皇宫里的第一个公主,父皇给他第一个女儿取名钟灵。钟灵长公主,多好听啊,父皇给了她无上的宠爱。皇兄,你要是回来,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室内烛光灭了,宣示着屋子的主人已经休息了,室外枝影萧条,月影婆娑。

几日后,“殿下,”一宫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惹得少年心下不虞,轻蹙眉头,宫人跑进殿中,“殿下,大皇子殿下回来了。”“什么!”少年手中的盖碗一时没拿住,掉落到地上,碎成几片。

“皇兄!”这日宫人们见到了一向稳重端庄的三皇子殿下在宫里飞奔,直至到御书房的门口。门口的宫人拦住他,“我的殿下,皇上在里面和大皇子殿下议事呢,您去偏殿等会儿再进去吧!”少年在这大冷天里一冻,清醒了许多,说道:“有劳公公了,我就在这里等皇兄。”

一个极为畏寒的少年在冰天雪地里等他的英雄而归。门开了,从门内走出一个青年,室内的碳火烧的很足,热气熏得少年眯了眯眼睛。“胡闹,大过年的冻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青年一边斥责,一边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到少年身上。少年身量远不及青年高,大氅拖在地上,沾上了雪水,青年脸上未曾有半点变色。

“皇兄,我很想你,母后也很想你。”板着脸的青年,神色松动,脸上似有倦容,淡淡道:“我在外征战,保家卫国,保的也是你们。”少年鼻头一酸,将头撇向一侧,又开口说道:“皇兄你不知道,这几年我学的可认真了,就连先生也时常夸奖我,说我比大皇子殿下还要优秀呢!”“是吗,”青年半是落寞,半是骄傲的开口说道:“你终于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日子里,长大了,皇兄很高兴。”

那闪着光的泪珠从空中掉落,地上的鹅毛般大雪的大雪包容了那些曾经的苦难与成长,就像是在冬日里昏睡的树苗,身披白雪,只待一日耸入云霄。

最后的画面是在皇兄的登基大典上,他和别的朝臣一同跪拜,只不过内心的喜悦是是旁人不可比拟的。这些年来他们同慎王斗,同项王斗,斗至今日,他才扶持着皇兄登上皇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听见了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夹杂在朝臣的声音里;他听见了皇兄给他赐的封号——保亲王。这是大周第一次用两个字来册封王爷,也是皇兄给予他的无上尊荣。

登基大典结束后,刚得了封号的保亲王随着新帝进了御书房,不等新帝开口,便毫无顾忌的坐在离书案最近的太师椅上。新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都是有了封号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儿似的。”听完这话后,保亲王也不觉得羞愧,反倒笑说:“在皇兄面前,我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啊!”说完后,顿了顿,又开口问道:“皇兄给我起的这个封号,不是礼部选的吧?”“我选的,”皇上默了默,“小时候我就说过,我会保护我最亲爱的弟弟一辈子的。”

“好没有内涵啊!”这是皇兄第一次说如此煽情的话,反倒弄得他极为不得劲儿,于是就在那里打诨插科的乱说话,“那跟母后比呢?跟钟灵比呢?”皇上就这样看着他这个调皮的三弟,就如同小时候一样,什么也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