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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山竹

    叶春渺原来觉得祁支是狗。

现在一看,是真的狗。

眼瞧楼下那周公子被气得七窍生烟,拉着嗓子怒吼,“你没钱你他娘的拍什么拍!”

而楼上,祁支还翘着二郎腿,故意气定神闲地噢了一声,“抱歉啊,晚辈年纪小,不懂事,头一回来拍卖行长见识,没忍住,跟着叫了两声,公子海涵,海涵!”

周公子见他这副贱兮兮的嘴脸,便知这死小子刚刚一定是故意坑自己的,一面气恼上了他的当,一面怄气被多坑掉的两千两。

一掀桌子,愤声怒吼:“你这鳖孙子,敢坑我!”

瞧见他摩拳擦掌欲往上冲,周父连忙拉住他,恨铁不成钢骂道:“行了你,没看到魔君就在他后头?你敢上去,老子还得给你收尸!”

楼下人半是看热闹半是忌惮地望向祁支身后的男人。

谈昭并没有为这闹剧作出什么反应,他没有为祁支说话,但也没有要与他撇清关系的意思,只是淡漠地坐在雅厢中,冷冷地俯瞰着一楼。

单不说话,他身上的威压便慑得全场客人心生怯意、不敢轻举妄动。

周公子恨恨地瞪向二楼这处雅厢。

他忌惮谈昭,甚至连目光都不敢与谈昭对视,那一双愤怒得能喷火的目光只能在祁支和谈昭怀中的猫身上来回扫射。

身为一只无辜炮灰猫,对上男人阴毒的目光,叶春渺后背一凉,赶忙从谈昭怀中挣了出来,一骨碌躲到了谈昭身后。

要瞪瞪谈昭,他脸皮厚。

周公子心中再恨,最终也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二楼几眼,然后离开。

走前,祁支还极其嚣张地前倾过身子,趴在二楼围栏边喊:“慢走啊大公子,改日拍卖场有缘再见!”

“滚!”

叶春渺看看那周公子胳膊肘上清晰的肌肉轮廓,又看看对比之下,祁支细得能被对方一拳揍碎的腕子,心中默默为他点了三柱香。

顿了一顿,叶春渺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对方眼里好像也是祁支一伙的。

……

那头祁支还趴在围栏边笑吟吟地朝楼下挥手,“慢走叻您!给令尊多买几根上好的萝卜补补吧,瞧瞧令尊,脸都白了!”

周公子:“滚!”

叶春渺从谈昭身后探出一颗猫头:“咩!”

住嘴吧你!

闹剧落幕,酒楼里看热闹的人陆续散去,台子之后的偏屋里,这才有个长脸小眼睛的胖男人掀开帘子匆匆走出来。

未离去的客人见到他,客气点头:“元掌柜。”

元掌柜憨笑着朝客人抱抱拳,一双狭小的绿豆眼睛往楼上一瞥,气息一凝,拎着袍角匆匆跑了上楼。

“魔君大人,您怎么来了,哎哟,我这酒楼小二都犯懒,一个个的要是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让魔君不满意的,魔君可一定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元掌柜跑到厢房门口,远远一看像颗球滚了过来,带着一阵厚厚的酒酿味,并不好闻,他赔着笑脸笑得谨小慎微。

叶春渺斜眼看他。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等那姓周的一走他便出来赔礼道歉,仿佛生怕掺和进别人的纠纷中一样,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谈昭并不应声,元掌柜也不尴尬,一双眯眯眼瞥来,“哟,我瞧见什么了这是?这是这位小公子的猫吧,哟哟,真是可爱啊!”

叶春渺应声随他打量过去。

也难怪元掌柜会将自己当作祁支养的,一个是笑脸盈盈的玉面少年,一个是冷得四周结霜的魔君,是个明眼人都不会觉得这猫是谈昭养的。

谈昭在外人面前时,通常是不屑动用表情的。他冷冷扫过元掌柜,并不说话,黑眸漆黑深邃,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祁支站起来,也不解释,他笑吟吟的,双手抱拳做了个揖,“这位就是元掌柜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小公子客气了,方才元某瞧着,小公子举止大气、出手阔绰,倒是长得面生,是外乡来的?”

“晚辈是城外乡下来的,前日在我那乡下寻得一堂紫玉,听闻元掌柜最擅长鉴别奇宝,不知可否为晚辈看一眼?”

“堂紫玉?”元掌柜愣了一愣,不可思议道:“相传,堂紫玉不是千年才只出了两片,小公子便寻得了?”

叶春渺看他一眼,暗自腹诽生意人便是爱夸大、嘴里没一句实话,那堂紫玉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她小时候便有一块堂紫玉做的吊坠,只是后来不知丢何处去了。

祁支笑:“堂紫玉稀有,晚辈才需元掌柜帮忙看一眼,心中有底啊!”

“这……”

元掌柜唤元树齐,年轻时曾是一奇玩异宝铺子的掌柜,后遇了仇家便金盆洗手再不干了,来寻他鉴宝的人数不胜数,他皆是闭门谢客,甘心在这儿做个安心挣钱的酒楼掌柜。

他面露难色,显然并不是很愿意帮祁支,但最终还是看在谈昭的面子上点了头。

谈昭不动声色地瞥过祁支一眼,抱起叶春渺走出雅厢,走过元掌柜身侧时,脚步稍顿。

“这是我的猫。”他留下这一句。

-

几场秋雨过后,日子就凉了下来,尤其是在太方山这座鸟不拉屎的小山包上,一起风,凉飕飕的空气就直直往谈昭的院子里吹。

谈昭还好,本来就是个手脚冰凉的肾虚疯男人,多冻一冻也没什么,只是可怜了她一只柔弱小猫咪,每日在风口处吹得瑟瑟发抖。

“啊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