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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损呐

    谈昭走来时,神色并不怎么好。

见到腿边一脸讨好相的小猫,他有些受宠若惊,将它托了起来,“小咩这是……在等我?”

叶春渺倚在谈昭怀中,爪子在谈昭手背委屈地贴了贴,又指了指墙头一脸震惊的黑猫,继而可怜巴巴地叫了声。

果然,下一瞬,谈昭便蹙眉看向墙头的黑猫,面色不善。

猫道,修的是矫健如风,行的是仗义不留名,走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想它黑旋风在魔族的流浪一道兢兢业业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见过像它有两副面孔的猫。

黑旋风气得顿足,想上去给它一个教训,又不愿意在魔君大人面前失礼,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男人怀中小猫。

叶春渺蹭了蹭谈昭的手心,一双碧绿的瞳孔斜斜睨了过来。

妥妥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谈昭摸了摸它的脑袋,勾起唇角,眼角在秋风暖日中显得绮丽,他摆了摆手,把黑猫赶下了墙头,旋即抱着怀中小猫回屋。

“小咩刚才可挺凶的。”谈昭将它放下,嘴角抿着笑,伸手来顺它的脑袋。

没有了气猫价值的谈昭对叶春渺来说一无是处,只见她脖子一歪,脑袋从他的掌心滑了出去,

自重,疯男人。

谈昭嗤了声,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掐住了它的后颈肉,右手掌心落在它的脑袋上用力薅了两把,这才魇足地收手,坐回了软榻上看画卷。

叶春渺被他揉得一头晕乎乎,走到门边水盆上倒看水面上的自己。

就见自己本就贫瘠的头顶!被他一薅!雪上加霜!!

叶春渺怒气冲冲,扭头瞪向窗台边的疯男人。他背对盘坐在榻边,一头鸦青色的马尾浓密垂泄,每一根头发似乎都在嘲讽它:

“看什么看呀?你这又丑又秃的小鼻屎猫!”

岂有此理!

她叶春渺堂堂仙派第一美人,可受不得这委屈。于是一股邪恶的想法从她的心头冒了出来。

就见它蹑手蹑脚地跃上花架,延着长条花架爬上窗台,谨慎地抬头看一眼,谈昭正认真俯在矮桌的画轴上钻研,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翘起扭曲的笑容。

叶春渺踮着猫猫爪子,往前突突了几步。

日光明晃晃地落入萧瑟小院。

通透的屋舍软榻上,少年男人青涩俊美,倚窗看画。身后的窗台上,一只鼻头黑黑的小猫阴恻恻地蹲在他身后。

嗬,疯男人,你头发很多嘛!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风吹爪落秃噜皮——

叶春渺缓缓抬起爪子,刷的一声,亮出尖锐的指甲。

倏然间。

谈昭转过了头。

“……”

叶春渺讷讷收回指甲,肉垫犹犹豫豫地悬在半空中,收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就脆生生地叫了声,“咩……”

谈昭见它,嘴角便露出清浅笑意,他伸出手,指腹和它的肉垫贴贴,而后又薅掉了它头顶两根毛。

叶春渺默默跳下窗台,在心中暗杀名单的谈昭名字后,再列了一条罪状——薅毛秃顶之仇。

……

午后,林朝送了饭菜来小院。除了给谈昭的,还带了一盆子熟肉末给叶春渺。

他把盛肉末的碗放在门后水盆边,嘬声叫它过去吃。

林朝正是上回那个笑它脸上糊鼻屎的男人。叶春渺心里还记着仇,不待见地背过身揣起手。

林朝见它不搭理人的背影好笑,想逗逗它,又顾忌着魔君在,只能默默收回了手。

“魔君,今日属下从论事殿过来,正碰到了岳天群和他女儿,老东西吵吵嚷嚷着要见魔君,道是岳家祖辈就和魔君定下了娃娃亲,如今年岁也差不多到了,该商讨商讨议亲的事情了。”林朝抱拳道。

“娃娃亲?”谈昭慢条斯理地收起画轴,斜眼瞥他,“谁定的?”

“回魔君,据说是先君定下的。”

“哦,那好办。”

谈昭将画轴捆好,放进一旁的画轴木篮里,语气轻飘飘的,“老鬼的坟就葬在不堂山宫羽下,他要愿意,把那坟撅了我也不介意……”

说着,谈昭眼神停顿了下,“还是算了,老鬼生前作孽,死后坟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他若是想,我唤他女儿一声后娘,送她进我家祖坟里陪老鬼去,也不是不成。”

啧,疯男人这张嘴,多损呐。

像是早已料到他会是什么反应,林朝叹了口气,无奈地抿了抿唇,从袖中取出一瓶碧绿色的小葫芦瓶,双手递了上去。

“魔君此次凯旋……症状虽较从前好了许多,但庥大夫还是嘱咐属下,让您吃两粒才安稳。”

叶春渺眼皮子抬了抬,没有动作。

谈昭乜了林朝一眼,朝窗台上指了指,“放那儿吧。”

“是,那属下告退。”

林朝离开后,小院儿便恢复了僻静,谈昭回了里屋在书架边翻找什么,视线看不见外头。

叶春渺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目光落在窗台上的碧绿色小葫芦瓶上。

这是谈昭的药?

难不成这疯男人真有病?

她正愁虽潜伏在敌人身侧,却无力为同门复仇。谁知老天有眼,好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在心中考量了一番谈昭对她的容忍度后,叶春渺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爬上窗台,往后瞟了一眼,谈昭仍然背对着此处,没有察觉。

小猫挪了挪脚,在窗台边坐下,它的视线从墙头的树杈移到墙角的蝴蝶、又从小道旁的野花移到飘落的银杏叶上。

一截小尾巴悠闲地左右轻摆,“一个不小心”,便扫到了窗台边的碧绿色葫芦瓶上。

啪!

小小的碧绿色葫芦瓶从窗台坠下,重重砸在石头边沿,摔得粉碎。

与此同时,谈昭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叶春渺迅速换了副无辜面孔,柔柔弱弱地蹿到了谈昭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