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经历渐多，即使卿无源再天真也不会没有自知之明，自身一个次源阶层的源者，哪怕正神神祗能力再强大，当下也不过是尚未发芽的凡秧，对危险的应对能力和把控跟一个久经世事浸yín的九品神仆没任何区别，更不用指望之前所谓的神性觉醒，弄得自己到现在对舞会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漫天铺开的蓬布层层叠叠，那角落未被灯光布及，欺骗了光亮，让人不知是白昼还是黑夜。

卿无源收起好奇心，慢慢后撤。

“小姐心有情愫，何必独自痴妄？”声音轻描淡写，却充满诱惑。

卿无源好像已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孤独的巷中徘徊不止。

“我有一解，权当娱乐。”声音轻唤。

卿无源脑海鸣绕，濛的面容浮光掠影。

她心底一热，情意骤起。

听听就行了，她心中如是说道。

旅馆里，濛盯着枯荷铭月手中捧起的玄木青色琵琶，正襟危坐。

两人如同冰雕般寒冷僵硬。

铭霜在一旁分茶，顺带奉上化解尴尬的微笑。

“嗯……”濛一声沉吟，问道：“不知你还记得几分？”

“弦断音止。”铭月捻着弦，振声袅袅。

铭霜浓眉挑开，心想姐姐怎么变得像个幽怨的小妇？

濛毫不在意，继续问道：“如今你能力恢复多少了？”

铭月摇头应声：“这个世界终归不是我姐弟的归宿，又谈何能力？”

濛不依不饶道：“或许我能帮你重拾记忆。”

铭霜一听，喜形于色。

哪知铭月声冷若霜：“你我都是连续的，你凭什么想妄动次元？”

铭霜一头雾水。

濛平静应声：“你现在失忆，对局已经是旁观者，为何本能怀怨呢？”

琵琶声如泣如诉，铭月止弦沉寂，轻声道：“你有钥匙，对吧？”

濛摇头：“目前还没有。”随后叹气道：“至少，你我潜意识里依旧能记住加速的影响吧。”

铭月双手并拢，琵琶散作缤纷微粒。

她狐目扫了扫濛，接话道：“我只记得一片生长在月亮下的海，还有一块崎岖尖锐地黑礁”

铭霜正暗想这不是你以前跟我讲的童话吗。

濛若有所思道：“你一直在找那里？”

铭月点头道：“我已经翻遍了古籍，没有一处提到过这样的海域。所以我在想，会不会这片地方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铭霜背脊一凉，忍不住发怵道：“这么诡异？姐，你确定不是梦而已？”

铭月根本不理弟弟，判断道：“唯一的解释只能落在次元层面。”

“对。”濛毫不犹豫。

“所以，我在禁神节前夕赶到高原市区。”铭月冷声叙述，“据记载，禁神节当有禁忌神灵跨过镜子来到世间，体验这个世界的能量与信仰。”

“所以你猜测这个镜子或许跟次元跨越有关？”濛脱口而出。

“仅仅是一方面”铭月答道，“还有一些是感觉。”

她寒月般冰冷的面容突然泛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我感觉，我们的命运正在被操控。从落霞市就开始了。”

铭霜后颈发冷，颤声道：“姐，你以前可没这么玄乎。”

濛面心中一沉，面无表情道：“你们去过落霞市？”

铭霜笑嘻嘻抢话道：“那是当然，还在一个庄园里大战一场呢！”

濛突然感觉心中一直联系起来的事情有了分割感，渐渐脱离了浮现的全貌，变得晦暗不明。

铭霜见濛气氛突降，赶忙圆场道：“我姐是乱说的，占卜多了是这样的，命运哪有这么容易被操控。”

铭月撅了撅嘴：“谁知道呢？我们这些小角色，也或许没人管我们吧？”

濛回到房间，心绪混乱。

能力受创，神识无效，如今他的状况几乎与铭月性质相同，表面理所当然地对弈着，但他已经出局了。

心烦意乱的他轻轻推开了卿无源的门，房间内一尘不染，被子叠放整齐，人影全无。

这才是一切的起点，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卿无源此时已经端坐在占卜台前。占卜师披着绛色绸袍，容貌被黑雾遮挡，看上就是一个血色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