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总觉得，回家的路上，一直有一个眼睛再跟着自己，但回头去找，又找不出异常。

    又突然想到书中所提的鬼祸，陈生突然没了再次出去的打算。

    想去吟诗作对，算了吧，还是等自己先修复文宫再说。

    待在屋外，就自己这身体素质，随便来一个鬼灵，都不够给他们吃的。

    净手之后，陈生拿起那篇儒生笔书。

    只瞧得上面书着经典《论语·子罕》，字骨如竹，挺拔坚劲。

    手指拂过，恍若有文气气息撺过，经久不息。

    陈生每读一句，耳边都好似有一青衫儒生在一字一字的注解。

    每读一句，文宫便会有一丝文气生出，不过，那文气留不住，随后便会从文宫漏处逸出。

    子欲居九夷。

    或曰:“陋，如之何?”

    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这篇论语十则，最后一则是讲孔圣和别人的两句对话，透过文字，犹能看到孔圣以德居之，无所陋室，意味深长。

    “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陈生读到最后一句，眼中突然失了清明，喃喃自语。

    而纸张最后八个大字，闪出金芒，格外强悍，竟把别的字句全部挤出纸外。

    这本是儒生以文气所写，文气束缚之下，能从中领略得文气。

    可现在，文气却压制不住这八个大字的力量。

    那八个大字，起身跳动之间，显现出一幅画面。

    有位弓腰前行的老者走在道路中间，道路尽头，满目蛮夷。

    一旁有人劝道:“蛮夷未化，如何处之。”

    老者手杖一指:何陋之有？瞬间蛮夷开化，君子之风盛行。

    陈生看不到飞天的金芒，也看不到字符显现的画面。

    此刻他的眼中，突的被一残破宫殿占据，眼中再无他物。

    这宫殿，正是他的文宫，此刻他竟然能够外视看到自己的文宫，又或者说是他的意识被牵引来到了体内的文宫前。

    文宫破烂不堪，偶尔有股文气冲出，掀起尘埃。陈生脑后，突一股星尘涌出，把他和残破文宫整个包裹起来。

    陈生不觉有甚，他感觉脑海之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想要伸手抓住，但却无从下手，无论如何始终回想不起来。

    倘若现在有人闯入陈生家中，定会眼前一幕吓到。

    此时的陈生立于堂前，双眼紧闭，面色十分痛苦。而在他面前，一张空白纸张浮于空中。纸张上面只余下何陋之有四字。

    纸张之上，有字如仙人乘鹤，有字如游龙腾云。或冲出纸面，或又隐于纸下，若隐若现。

    细细看来，前两句话正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片许，此十六字印浮于纸上。

    冲天文气凭空涌出，盘踞交缠，化作仙人驾鹤状，又轰然变换，化作游龙驰骋云雾。

    文气冲天，一尺，三尺，五尺，看阵势还有余力往上冲。

    天空万丈之上，半圣郦道元分身数百，正在巡视人族。突然心有所感，掐指一算便心知端倪。

    “瞬”

    半圣神通微言大义显现。再次出现时已经在陈生屋内。

    郦道元望着冲天的文气，只一抬手，那文气引起的异变便被镇压，化作十六个字印下。而周边文气一直在一尺上下浮动。

    不过虽再没有异象，但文气却愈发浓郁。更多的字迹快要浮现。

    倒不是半圣见不得好文章，心胸狭隘，而是实在不好太过招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