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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森鸥外很快离开了鹤屋家,却把那个女孩给留了下来。

据他说是,“和某个家伙有过约定,再也不会回横滨,所以要尽快离开。”

鹤屋雪江知道他指的是谁,所以默默无语,放他离开了。

或许森鸥外现在真的不想要这个位置,起码在她活着的时候是这样,但是如果她死了,不论他愿不愿意,他大概都是要回到横滨的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只是想把烫手山芋扔在这吧?“在她身边的禅院甚尔嗤笑一声,“他只是觉得根本应付不来这个女孩子,才把她丢在这就跑了。”

他指的是一之濑都子。

被森鸥外留在鹤屋家的一之濑都子似乎没有任何的不自在,简直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般,每天溜来溜去,十几岁的小孩子简直就是人嫌狗憎。

“甚尔君,你怎么这么说呢。”鹤屋雪江无奈的摇摇头,分明不赞同,脸上却仍然挂着宠溺的微笑。

“什么啊,你们这,简直就像是溺爱小孩的老妈一样,大人都是这样吗?”

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之濑都子从门后探出脑袋。

禅院甚尔的额头蹦出十字。

他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如同驱赶小鸡一般,把一之濑都子赶得远远的。

鹤屋雪江坐在病床上,含笑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在她患病的这段时间,整个鹤屋家都笼罩着一片阴云,从上到下,无一不是,包括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禅院甚尔

她对自己的生死看的很淡,毕竟每天遭受生死威胁的人,不是早早就被吓疯了,就是早已经习惯,她是后者。

所以在这次晕厥醒来时,她冷静的接受了时日不多的这一事实。只要她一死,手下势力分割,互相蚕食,这个城市究竟会如何动荡飘摇,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她迅速请回森鸥外,安排手下的势力,即使是在这个时候,她也要确保,之后的局势能够如她所愿的稳定下来。

一旦在她的身后,展开各种势力斗争,她可就连稳定的给禅院甚尔发抚恤费的可能都没有了。

说起这个,她才想起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时常坐在她的床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什么话都不说。

哪怕她说,“去别的地方,找点有趣的事情打发打发时间吧。”从不违逆她的话的禅院甚尔也充耳不闻。

他不回答,也不说话,就沉默的注视着她。

大概他也知道,她大限将至了吧。

想到这一点,还真的有些悲哀。

她想了想,也是时候该处理禅院甚尔的事情了。

于是在几天前,她吩咐人送来银行卡,递到禅院甚尔的手中。

“里面有一个亿,是这一个月的工资。”鹤屋雪江望着他的眼睛,“应该够你花上一段时间了。”

何止花上一段时间。

一个亿,不是小数目,即使怎么挥霍,也能用上一段时间了。

但是,拿到这么一大笔“抚恤费”的禅院甚尔,却似乎并不开心。

他的额发落在眼前,遮蔽住纯黑的眼睛,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衣服下的肌肉,全都紧紧的绷紧起来。

鹤屋雪江察觉到他的沉默。

她为了安抚他,又继续开口。

“以后每个月还会有钱打到这张卡上。”她的手盖上他的手背,真情实感,“如果以后……你也没问题的吧?”

禅院甚尔这么年轻,又拥有着堪称恐怖的体术,光看他那一身肌肉和伤疤就知道了,这么说起来,把他留在身边,还是耽误了他。

禅院甚尔猛地抬起头。

他漆黑的眼睛,恶狠狠的望向鹤屋雪江,她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捏紧了拳头,察觉到他正在生气,并且竭力忍耐。

鹤屋雪江转过视线,望向墙壁,垂下眼睛,她没有再说别的。

禅院甚尔闷坐了一会,一言不发。

为什么生气。

他也不明白,只是听到鹤屋雪江的话,一股怒气就笔直的冲上了大脑,他过去从不曾这么生气,即使那些人欺负他,虐待他,他也不曾这么生气,他只是蔑视,只是看不起他们,却没有像现在这样。

这么,这么没有缘由的,不讲道理的生气。

她给他钱,给的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价,甚至多出不少,他却因为这件事情无端的生气了。

气到极点,夹杂着怒火和突然升腾起的委屈。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猛然站起身,握着从鹤屋雪江手中接过的银行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鹤屋雪江明白他大概是生气了,也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她剩下的时间不多,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然后,一之濑都子就来了。

确实和森鸥外说的一样,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女拥有着超乎她年龄的智商和成熟,身为超高校的准入校生,她的医术实在不像是个小孩子,让她来判断,都子的医术甚至和被称为“疯狂科学家”的宫野厚司不相仲伯。

可惜宫野厚司早就已经死了,不然还真想让他们分出个高下。

鹤屋雪江知道自己身边没有像样的医学家,他们所有的医生加起来,甚至都无法和都子相比,在都子的照料下,她迅速的脱离了危险,稳定了下来。

“真是神奇……”她不禁感叹。

多少人束手无策的病症,在一个孩子的手中,就像是风寒感冒一般轻易的被解决,她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却能感受到,起码此刻,她已经脱离了生死边缘。

她暂且不会死了。

一之濑都子的医术实在是神奇的未解之谜,既然暂且不用担忧生死的问题,她也起了招揽之心,询问一之濑都子愿不愿意留在她身边,原本并不抱有希望,没想到一之濑都子居然轻描淡写的答应了,“行啊。”

她果断的回答反而让鹤屋雪江吃了一惊。

“反正在你这里也挺好的。”女孩抱着侍女热好的牛奶,平淡的吸了一口,“我才不想回去和大叔再住在一起呢,森鸥外这家伙……喔,是不是忘记说了,他是我的监护人,实在是太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