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宋暖来到这个奇异的九零年代，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宋家女主人何莲香的心情很好，对宋暖的管制态度也宽松了不少，但眼里的疏离感从未改变过，不过对宋暖来说，这样的距离刚刚好，免得以她暴躁的脾气会擦木仓走火。

    而宋家怡没少来挑衅滋事，嘲笑宋暖就是嫁给瘸子的命，说一个乡巴佬能把户口落到爱华东街是她的福气，当个收租婆够体面了，别妄想以后能找到郑贺那样的大商人，没那个大富大贵命。

    这位大姐完全继承了何莲香的尖酸刻薄，不过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宋暖不想和她计较，遂悠哉悠哉坐在窗边独自看着屋外漫天的小雨飘落，据说南方好些城市都没见过雪，她今年是不会再遇见那片白皑皑了。

    这粤城的冬月，似乎比北方更冷些，冻得人手脚发麻，穿了一身的厚衣服都不见暖和半分。

    宋家怡双手叉着腰在门口噼里啪啦训了良久，宋暖时不时配合着点点头，嘴里应着：“是是是，大姐说的是，那郑家也不是你这样的大专生能攀得上的。”

    要是大专生也还罢，她这位大姐很快就会被郑贺的花言巧语给骗得团团转，连学都不想上了，一心只想和郑贺远走高飞。

    “宋暖，你在嘀咕什么？你在诅咒我？你是不是有病？从河里被人捞上来后，我看你就很不正常！窗外有什么好看的？树上又没有叶子了，你还在数树叶？哼，宋暖，我看你都快没命嫁给陈瘸子了吧！一脸的衰相！”宋家怡喋喋不休咄咄逼人。

    宋暖蓦然回首，刀尖似的眼角冷冷压过来。

    宋家怡被吓得懵了一圈，妈呀，这宋暖真的病了！还病得不轻！

    见宋暖从窗边抓起一只破了一个口的葫芦瓢，宋家怡感觉她会往自己身上招呼，吓得宋家怡脖子一缩，仓促丢下一句：“别这样看我，你要死也得死陈家的墓地里！”人就转身跑远了。

    宋家怡心有余悸地跑下小阁楼，迎面就看到何莲香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拽着一摞广告纸，边走边不屑地道：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当老板，真是笑死我了，那老李家的小子以前是干什么的，生产队里的败类，和着一帮坏朋友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儿，生产队解散后，巴巴跟着你爸手下当个小徒弟像只小野狗似的。”

    “呵，这只不过是几年没见，就在中兴街开了一家卡拉OK，谁知道这钱来得干不干净？”

    何莲香是打心眼里瞧不起那李建成，当初在宋国雄手下当小徒弟时没少惹事，后被人举报了，就不在工厂里干了，这倒是让何莲香欢喜了一阵子，谁知这会儿又给她添堵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开了一家歌舞厅似的，发了满大街的广告，何莲香正好路过，就顺了一摞广告纸回来盛鱼骨头。

    宋家怡也不喜欢李建成，不过听说他竟然开歌舞厅当起了老板，倒有些意外，心想她以后上歌舞厅玩，得找李建成要折扣，不然就找人告他半夜扰民，哼。

    想着，宋家怡笑眯眯地向何莲香讨要了一张广告，“妈，你说的是李建成？就他那副蠢样能干啥，会不会是虚假广告？给我瞅瞅！”

    反正都是顺来的一堆废纸，何莲香想都不想就转手给了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