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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片刻沉默,谢松原问:“你说我们无法离开,是什么意思?”

    任天梁沉思了几秒,似乎在斟酌字句。

    “我们发现,在军政部地底,一股奇特且未知的力量正在影响整个溪城。也许是某种磁场,也许是一个比我们目前见过的所有变异生物都更强大的怪物,在控制这些生物的举动,让它们去猎杀那些试图离开这里的居民。至于‘它’到底是什么,目前没人见过,也没有人说得清。”

    白袖没有轻易就被对方说服。

    他冷静道:“我们可以原路返回。你说的那些震感,我们在郊区驻扎时并没有感觉到,也许‘它’的操控范围还没达到那么大。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没有故意夸大其词,骗我们留下来?”

    “你们可以试试。”任天梁没有生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却都在打破他们的希望。

    “‘它’的速度非常快,每天都能向外延伸数十公里。按照这个速度,当你们抵达市中心的时候,那股能量已经蔓延到了你们原来待过的地方。”

    说到这里,任天梁双手交握:“如果说谁最想离开这里,那一定是我们这些无法得到庇护的普通人。要是能走,我们早就走了……后来,甚至包括易覃也试过,都没有用。相信我,白长官,连易覃他们都做不成的事,以你们的人数更办不到。”

    “那你还来找我们……”谢松原撑着自己的下巴,百无聊赖,扭头接收到白袖的目光,才补上一句,“我们白长官。”

    白袖哂了一声。

    “一开始,我确实有些犹豫。”任天梁说,“你们的人比易覃要少太多,算上你们经验、身手都比他们好这个因素考量,到时候估计也就拼个平手,并不算特别稳妥。”

    白袖微微挑眉,似乎对任天梁的话并不赞同。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冷艳精致的面孔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说到底,你还是想让我们替你去防空洞。还有你说的那个易覃——从一开始,你就一直试图引起我对他的反感。我说的没错吧。”

    任天梁摇摇头:“我只是以防万一。易覃这个人,很会拉拢人心,但同时也非常自我,不择手段,这点我没有夸大其词,等你和他见面就知道了。”

    “见面?”

    “准确来说,这次进入防空洞,本来就是大家一起合作,才最安全。”任天梁慢条斯理地合上笔记本,“而白长官你要做的,是在事成之后,阻止易覃他们拿到防空洞里的资源。”

    白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这是命令吗?”

    任天梁:“严格意义来说,这是恳求。”

    临睡之前,谢松原又去找医生换了药。

    末世环境恶劣,细菌滋生的速度也是从前的数倍,稍有不慎,就会产生感染风险。在这里,感染是重症病。轻则截肢,重则死亡,他必须要谨慎对待。

    医生原本是溪城大学的校医,是位女性,姓林。今天受伤的人很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又叫了好几个女生过来帮忙清创,重新上药。

    换药需要脱衣服,所以过程都是在行政楼内的单个房间分别进行的。

    轮到谢松原,他走进房间,脱下沾着血的外套,底下赫然是他缠着绷带的□□上身。

    不知道为什么,“死而复生”之后,谢松原忽然不怎么感觉得到冷了。

    他有种奇怪的直觉,自己现在的心脏,明显比之前更加强壮。那强有力的心脏声始终萦绕在谢松原的耳边,向他昭示着自身的存在。

    与此同时,他的伤口很痒。

    他知道这是代表着身体正在愈合的正常反应,原本没怎么在意。可现在,那股瘙痒愈演愈烈,已经到了谢松原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他感觉自己胸前的伤口上有什么东西在爬。软软的,细小的,甚至还在蠕动。

    谢松原:“……”

    该不会这么倒霉,他的身上已经开始长蛆了吧。光是想想,谢松原就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尽量保持表情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地冲来帮忙的年轻女人笑笑:“你去给其他人上药吧,我自己来。我伤口太深了,怕吓到你。”

    女人毕竟不是专业的,听谢松原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犯怵,于是道:“那好吧,要用到的药材都在这里,你记得先给自己的手和镊子消毒。清创必须要做得非常到位,可能会很痛,你如果受不了了,可以随时叫我,我就在门外。”

    “好。”

    女人离开前带上了门。

    谢松原脸上的笑意冷淡下来,他飞快抓起放在一旁的剪刀,匆匆剪开环绕在胸前和肩上的绷带,忍痛将那厚厚一层沾血的材料撕扯下来。

    他的伤口不断渗血,绷带上与之相贴的地方都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和下边生长出来的新肉黏连在一起,疼得谢松原的额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咬着唇一声不吭,将卸下来的绷带扔在一边,露出胸口处的全貌。

    ——最坏的预想没有发生。

    谢松原低下头去,没看见什么白花花的虫子,这很好。

    可他提在嗓子眼里的心依然没有放下去。

    眼前所见的一幕,还不如长了蛆更能让谢松原接受,起码那样的他还像个人。

    谢松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活过来”了。

    他的伤口,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愈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