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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七.放言

    冷笑一声,顾襄不再理会鹤松石,转身踏入大殿。

    殿中仍如往日一般坐满了各式人等,顾襄却视若无物,径直穿过众人停在阶前。

    此刻,她眼里只有独坐高台的谢酽一人。

    “听说,顾右使放出豪言,要来取我性命?”

    坐在昔日顾云天的位置上,谢酽居高临下地睥睨这不速之客,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错。”

    顾襄微微侧头,续道:“今天我只杀谢酽,其余人一刻钟之内离开幽云谷,否则后果自负。”

    冷声说完,便见她扬起二指,右侧烛台倏然窜出火苗,已然开始计时。

    四下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显是被顾襄气脉燃香的功力震住了。

    虽然一场天池试剑,魔教势力被清洗大半;又在江朝欢重伤顾云天后,许多人顺势叛离,现在座中已有不少是顾襄素未谋面的新人。但不管是旧日名声,还是眼下亲见,他们都彻底慑服于顾襄的武功。

    其实在那场与神秘人的对决中,顾襄以风入松打破两人僵局,不仅使局势倾斜,还吸走了不少神秘人的内力。

    后来数月之间,她悉心调养归化,已经将那些真气尽数收于己用。使得她内功之深厚,不说是震古烁今,也是当今世间屈指可数的存在。至少杀一个谢酽,是绰绰有余。

    也因此,当时江朝欢放心回教,而让她独自去寻顾柔。她趁顾云天重伤未复之际再度闯入幽云谷,也绝非鲁莽。

    然而,此刻听了她的话,不仅谢酽面不改色,座中之人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顾襄有些奇怪地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死死压低的视线都掩不住纠结,个个如坐针毡。连鹤松石也是一脸复杂,只敢偶尔偷看台上的谢酽。

    分明不是从前面对顾云天那种忠诚顺服,却就是不肯离开。

    “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走吗?”谢酽施施然端起茶杯,泯了一口,“因为你不仅不会杀他们,也不会杀我。”

    “是吗?”顾襄拔剑出鞘,一步步踏上高台。

    “江朝欢不杀你,不代表我也下不去手。谢酽,我忍到今天已经是个错误。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继续纵容你呢?”

    她的脚步声在殿中回荡着,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口,台下诸人纷纷将头埋得更低了。

    “呦,顾右使是当真想杀我啊……怎么,你如此恨我是因为柳营?小缙?岳织罗?该死没死的顾柔?还是不久前被我废了武功扔到江里的沈雁回啊?哈哈哈哈哈……”

    谢酽一边如数家珍,一边发出畅快的大笑,丝毫不顾忌已经指在自己颈间的长剑。

    “闭嘴。”

    顾襄咬着牙,几乎控制不住递进剑锋,彻底终结他那炫耀般的笑声和兴奋到夸张的表情。但感受到身后一道渺若云烟的视线投来,她终究是忍住了。

    “谢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剑刃反而收了几分力道,顾襄换了副好整以暇的语气,倒是让谢酽的笑声一顿。

    “你觉得这场痛快的复仇很成功?还是你相信你的兴风作浪,是凭自己的本事?”

    谢酽的笑容凝住了。

    “用我来提醒你吗?若非顾云天顾及你的身份、江朝欢出于对你的愧疚、神秘人利用你的价值……你能安然活到今天?”

    “你杀过害过的人,除了柳营本就弱于你、岳织罗算是自愿替死。而小缙和顾柔是靠神秘人出手先行制服。就连沈雁回,也不过是你趁他被江朝欢重伤无力反抗,捡漏而已。”

    “这些,就是你的能耐,就是你所谓的复仇?”

    “真可惜啊,就算你堕落到这个地步,你也是靠别人的施舍苟延残喘、拾人牙慧聊以自慰的废物罢了。”

    一席话说完,殿中静得连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良久。就在台下诸人瑟缩得几乎要接不上气的时候,一声轻响,谢酽将茶杯倒扣桌上。杯中残茶顺着桌沿簌簌而落,在静谧的大殿中打起规律的节奏。

    “顾二小姐。”

    谢酽神色自若地站了起来,满脸真诚地赞叹道:“看来你自认为改邪归正了?可以来教诲我这个邪魔外道了?也忘了你是如何苟活到现在,手上又染过多少肮脏?”

    将抵在脖颈的剑尖拨开,谢酽整了整衣领。

    “我们之间,没有对错,只有输赢。不管用什么手段,能走到最后,才有资格说这些话。”

    重新落座,谢酽慵懒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