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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四. 回忆

    “……我们,还是朋友吗?”

    面具下的人,终于碾碎了所有伪装。

    那个三年前暴病而亡、使“南嵇北谢”彻底落幕的、正道最后一个领袖,嵇闻道。

    把这个答案连带着自己早已死了的心,狂咀烂嚼,吞咽下去,却也只能熔铸成这一句疑问。

    “我们还是朋友吗?”

    他看着江朝欢,却是在问江玄。

    “告诉我,还是朋友吗?告诉我……”

    “朋友--”

    听到江朝欢重复着这两个字,他便知道,江朝欢不会懂的。

    这世上任何人,都不会懂的。

    除了江玄。

    可江玄已经无法再回答他了。

    永远。

    “为什么,我一无所知。”

    “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对我,同样一无所知。”

    “可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

    ……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看着飞鸟掠过、看着落叶飕飕、看着女儿踏莎而行,看着自己两鬓已霜。

    一切都变了。可又什么都没变。

    因为这些景象在他眼前交替更迭的时候,他的心里却只轮回着十五年前的那段时光。

    前尘旧事,于他心中无限重演。每一句话、每一个画面、每一个人的动作,都被他掰开、铺陈、翻捡、仔细寻找新的可能。

    他疯狂地一次次回望,他把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那段回忆的容器。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根本没把自己当朋友。

    ……

    “你没有耍弄我、没有无视我……其实我们是朋友的,对吗?”

    这次,他是在问自己。

    他看着江朝欢,十五年来一成不变的麻木刺入眼中,终于活了起来。

    但,这还不够。

    这个答案,只能回答仅此一个问题。

    他不明白的,还有很多。

    与他不约而同抬头相视,江朝欢也不再纠结他反复呢喃的“朋友”二字,开口道:

    “你说过,当我给你答案后,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是。”

    盯着那张漆黑的面具,江朝欢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问出那个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想不出来的疑问:

    “淮水之役前夕,你为什么故意让嵇无风被沈雁回抓走,消耗父亲的内力?”

    为什么。

    嵇闻道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