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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是妖精么?

    进了府门,凤当归蹲下身子要抱她,凤还朝摇摇头,转头看向青桐道,“青桐,抱抱。”

    “太子殿下,让婢子来吧。”青桐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蹲身请示。

    “也罢,你来吧!”凤当归轻笑,点了点凤还朝鼻头,“小鬼灵精。”

    凤还朝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她怀里,白大宝喵呜一声,女人你扮嫩上瘾了吧,恶心死本君了。

    闭嘴。

    凤还朝拽了拽他尾巴,你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还好意思来笑话孤。

    老妖怪?本君这么风流倜傥英姿不凡,以我族悠长的寿命而言,本君还是未成年好不好,你这个短命的人类懂什么!

    凤还朝只有两个字。

    呵呵。

    青桐抱起了她,稍稍落后凤当归半步,与众人一同入府。

    凤还朝趴在青桐肩头张望,一转头,刚好对上穆禹避之不及微微慌乱的视线。

    她皱了一下眉头,忽然张牙咧嘴扮了个鬼脸,穆禹惊得后退一步,差点撞在一个小厮身上。

    凤还朝抿嘴偷笑,这个穆府的大公子果然有点傻。

    凤当归要去看望穆老太师,穆知卿就让穆禹带着她在府里面到处逛逛。

    穆家世代书香,家风清正,专出经子大儒,历史名流,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弟子门徒遍布大陆,各官各职,多有建树。

    而穆禹,穆府大房的嫡子,凤鸣学府男子学院中学部回回月试榜头名的学府骄子,一旦出仕就必定要登三公之位、入朝拜相的厉害人物,上一世却没有活到及冠,就早早的去了。

    有传言说是染了恶疾,药石无医。

    恶疾?

    凤还朝笑盈盈的玩着白大宝尾巴,抬眸去她看与凤当归一般大的穆禹。

    少年眉目周正,白玉骨簪束发,小小年纪却有君子仪态,十分的好教养。单单站在那里,凤还朝都能想象他长大后臧否古今挥斥方遒的书生气度。

    穆禹正仔细为她介绍着园子里的一丛草木,从枝叶形态到草木药用价值,一言一行都秉持礼数,转头就见凤还朝在看他,还一副若有所思的小模样,不禁面皮一红。

    凤还朝噗嗤一乐,想了想,附在青桐耳边轻轻嘱咐了几句话。

    青桐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着她的吩咐把她放在了院子红木长廊的木椅上,然后转身道,“穆公子,此处可有膳房?”

    “膳房?”

    穆禹停下了讲解。

    青桐面无表情道,“殿下饿了。”

    穆禹一怔,下意识看向她怀里的小青团子,随即面色更红,移开视线后有些不自然道,“膳房东院子里有一个,不过有些脚程,我还是让人做好了送过来吧。”

    “殿下爱吃的几样点心怕是府上的厨娘不知晓,殿下膳食一向是婢子打点,不敢有差池,还是婢子亲自去一趟吧。”

    青桐木着一张脸,俯身行礼道,“还请穆公子领路。”

    “话虽如此,可殿下一个人……”

    穆禹有些犹豫,他看向木椅上不亦乐乎玩着白大宝尾巴的凤还朝。

    青桐道,“穆公子多虑了,婢子怎敢让殿下独处,你我走后,自有人跟在殿下身边保护。”

    穆禹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几个太医和女官嬷嬷都留在了外院休憩,没跟过来。

    凤还朝朝他抿嘴一笑,一副小大人的乖巧口吻道,“穆家兄长,带青桐去罢,孤就在这里等着,不会走远的。”

    穆禹这才带着青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凤还朝好笑,轻声念叨了一句,“有凤在,孤自然无碍。”

    白大宝竖瞳一转悠,仰天翻了个白眼。

    凤还朝一个小巴掌拍在他暖和肚皮上,跳下了木椅,四下看了看,往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白大宝已经不耐烦了,正要问目的地所在。

    噤声。

    凤还朝忽然以手抵唇。

    怎么了?

    白大宝赶紧往她怀里一缩,一双灵气十足的猫瞳警惕的四处打量。

    唔,声音啊,猎物挣扎的喘息声。你没听到么?

    白大宝又是一脸茫然。

    凤还朝眨巴了下眼睛,心情很好的迈着小步伐,慢悠悠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偏院一处废弃小花园。

    一角假山底下,几个深色杂役服侍的少年围做一团,正狠狠踢踏着一个孩童,面目狰狞可憎。

    “叫你跑!你还跑啊!你跑啊!”

    “呵呵,一个被人压的**妖货!”

    “他娘的,一个下贱窑子里出来的野种,就是骨头硬!”

    一张张嘴道尽yín词浪语,不堪入耳至极。

    这是一出正在上演的恶仆欺主的好戏,因为地处偏院,来往仆从稀少,大多都是些最为低贱的盥洗杂役与婢女。

    他们远远望着,眼中都是闪过冷漠乃至讽刺甚至凌虐弱者的快慰,然后不由自主将步子迈得慢了些。

    听着那压抑着痛楚的闷哼与喘气声,感觉浑身都舒畅不已。

    还有几个婢女更是站在了不远处,抱着浆洗的木盆子端看着,毫不顾忌的冷笑。

    一会儿后,许是踢的累了,这几个杂役歇了脚,骂骂喋喋地走了。

    以奴欺主,这在凤朝是死罪。

    但在穆府,谁都知道左相大人看不上这位寄养在其名下、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对他们这种行为也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弄死,脸上看不出伤,糊弄糊弄那个缠绵病榻的老爷子也就是了。

    其余的,任他们施为。

    “真是晦气!”

    按惯例揍完了,最后走的那人还愤愤多补上一脚。

    “哈哈,你们瞧瞧,到底是勾栏院里头生出来的下作东西,半点骨头劲子没有,笑死我了!”

    “什么呀,你看他长的那副皮相,说不准以后啊比他那个娘还要厉害呢!”

    “哪用得着以后,现在不就是……”

    那几个浣衣婢子也笑着走过来,伸脚在孩童身上踩了踩,泄愤似的。

    那一小团人影抱头蜷缩着,任她们冷嘲热讽一动不动。

    这丝毫不反抗受气包的样子,像个木头一样,腻味死了!

    婢子们觉着无趣,手头又有活要干,也就冷嘲热讽了几句后,嬉笑着一同离去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连风都静止不流动了,这石子路上再也不见了人影,那团影子微微动了动,兀地狠抽一口气。

    “嘶——”

    这些人下手是越来越没分寸了,他咬牙忍了又忍,把嘴唇都咬破出血了,硬是颤颤巍巍地跌了几次才站起来。

    待僵硬的瘦弱的身子舒展开来,赫然是一个三四岁大的男童,正是穆尧。

    他穿着一身看似华贵的贵族衣衫,只是那衣服上满是杂乱脚印,对比鲜明而讽刺。

    只是他的脸,那张简直妖娆夺魄的不似好似欲望孤岛里桃花妖精般的脸……

    鼻翼左侧一粒血痣,面似桃花楚楚风流,眼若桃夭姽姽妖冶,鼻腮凝脂,唇珠粉中透着血色的赤腥,艳而脱俗,即是不笑,也是绝艳的媚诱感人,潋滟无边。

    这样一个孩童,还未长成便是如此绝世的好模样,哪怕将所有话本子里描述容貌的言语都放在一起,也无法触及他分毫。

    穆尧整理好衣衫,才抬头准备离开,忽然眸光一凝。

    “——嗨!”

    凤还朝坐在假山上朝他眨眼睛,青色裙踞层层叠叠飘摇着,晃荡着缀有明珠的小绣鞋,举起怀里白大宝的右爪子,招了招。

    然后毫不吝啬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明媚至极,温暖至极。

    花园里有不知名的青色花朵簌簌绽放,湖畔柳枝依依袅袅,不时扶落几叶飘零于湖面,打着优美的旋儿,好不可爱。

    天地间,一片日色葱茏。

    此情此景还真是……讽刺啊!

    穆尧恶劣的回之一笑。

    与传闻中那个怯懦怕生的形象并无丝毫相符之处,此刻没有别人在,只有他们二人,他好似并不怕她,所以这么心安理得暴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如此妖冶,又如此暴戾。

    他望向凤还朝,恶狠狠地打量着。

    一袭蝶青宫装,这是出自皇室,再看年岁,三位公主里年纪相象的就只有那么一位。

    被尊为凤朝祥瑞的还朝殿下,当今陛下疼在心尖子上的眼中珠、掌中宝。

    他虽然住在偏院,可太子来穆府探望,还朝殿下陪同来这件事却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