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39章第39章

    玩游戏的时候,谢嘉川毅然决然选择了b。

    结果眼睁睁看着好感栏里的数据飞速下降,辛辛苦苦攒的爱心,就这样在主角三寸不烂之舌的努力下,一夜回到解放前。

    谢嘉川因此还大言不惭,沟通无效,一定是男朋友有问题!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选c没商量。

    这种辣鸡游戏,不玩也罢!

    现在问题真摆在眼前了……

    若是换做从前,谢嘉川觉得自己一定会于心不忍。

    可谢嘉川又有些犹豫,心里有个声音止不住地问自己,江骁真的同他一直以为的那样单纯吗?

    若江骁真的就是那个人,那是不是代表对方就是某种意义上无法预知的危险?

    如果这一回,他真的对江骁的情绪置之不理,江骁又会怎么做?

    谢嘉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果然,真实的生活比游戏难千万倍。

    像是看穿他的反复纠结,谢嘉川感受到与自己十指紧扣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像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江骁笑问:“哥哥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谢嘉川:“……”

    就很奇怪。

    人或许真的很容易被自己的认知所左右,就好比现在,江骁嘴角的笑意明明与之前无异,可谢嘉川就是莫名其妙觉得,这笑容远没有曾经自己以为的那样纯粹。

    江骁便在谢嘉川迟疑的这须臾间,再度开口:“我的问题,让哥哥这样为难吗?”

    谢嘉川垂着眼,害怕自己这份没来由的偏见继续蔓延,他故意避开江骁的视线:“不是……”

    谢嘉川别开眼的瞬间,江骁眼中的那抹星点笑意似涌起几分其它情绪,像是浮于寒潭的薄雾,悄无声息拢上来,晦暗不明。

    江骁没出声,就这样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人,等谢嘉川继续把话说下去。

    沉默间,谢嘉川听见自会场里乍然而起的欢呼,就这样遥遥传过来。

    谢嘉川突然觉得,自己再继续这样纠结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说不定等宴会结束了,他还没能纠结出具体结果来。

    谢嘉川缓缓舒了口气,坦然道:“我在想,怎样才能让你不生气。”

    江骁轻轻抬了下眉尖。

    谢嘉川斟酌少顷,继续把话说下去:“如果我现在跟你解释,你会愿意听吗?”

    说着,谢嘉川重新抬眸,对上江骁的眼。

    江骁微敛着眸,眸中重新浮现出些许温软神色,迎上谢嘉川的视线:“哥哥觉得呢?”

    谢嘉川:“……”

    好难……

    他果然不适合做这种选择题。

    谢嘉川的视线在江骁微抿的唇上一扫而过,耳根突然有些微微发烫,不由自主放低了嗓音:“你不愿意听就算了。”

    江骁默默地没移眼。

    谢嘉川撇嘴道:“那就直接走好了……唔!”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几乎来没来得及落下,全成了压抑在喉间的一声惊呼。

    江骁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不得不微微抬起头,随即便趁着惊讶时来不及咬紧的唇齿,深深吻下来。

    他们面对着面,另一只交缠在一起的手时时刻刻都没有分开,谢嘉川避无可避,只能随着江骁愈发逼近的身体退后半步,背脊重重抵上走廊墙壁。

    头顶的灯光刺眼的很,谢嘉川闭上眼,视觉中只剩下一片漆黑里暖色的光晕。

    可听觉和触觉却在同一时刻敏锐到不行……

    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江骁隐藏在这片克制又柔软的亲吻下,暗涌着的那股强烈冲动,以致于在唇齿厮磨间,那份渴望便逐渐深厚,藏着摄人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吻得越来越重,也吻得越来越放肆。

    谢嘉川的心一度跳到了嗓子眼,直到那寸残留的清明勉强占了上风,伴着远处渐近的脚步声,谢嘉川慌张地抬手去推江骁的肩膀。

    回应他的只有两人愈发灼热的呼吸,谢嘉川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了,仓惶间,只好偏头试图避开江骁的吻。

    可这举动只让江骁变本加厉,原本抚在他脸侧的手沿着他清瘦的下颔线条细细摩挲,顺着微微发红的颈间,温热的指尖按上他不断滚动的喉结。

    那指尖似是窜着细小火苗,轻而易举便燃起可怖星火,谢嘉川难以控制地压抑喘息,心慌与另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交融在一块儿,刺激到不行。

    但谢嘉川清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攥紧江骁的衣领,主动朝江骁凑上前去,只等到稍微抢过主动权,狠狠咬上江骁的下唇。

    浓烈的血腥味刹那间充斥在彼此的气息间。

    谢嘉川便趁着江骁吃痛之际,拉开小段距离:“快停下——”

    江骁顾不上唇间那阵又麻又疼的滋味,只死死盯着谢嘉川唇上十分灼眼的那抹红。

    谢嘉川压低嗓子,声音还有些哑:“会有人来的……”

    江骁却并不惊讶,似乎对此事早有察觉。

    简直是……

    疯了。

    谢嘉川的呼吸还没能完全缓过来,开口时还带着微不可察的轻喘,偏过脑袋小声道:“我不喜欢这样。”

    这话细细听起来,有些委屈。

    也因为那微不可闻的紧促呼吸,听起来似还带着几分哭腔。

    谢嘉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是觉得,如果眼前人确实是自己所熟悉的江骁,就应该不会对他的感受置之不理。

    明明对他那样好……

    怎么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他心里曾经最讨厌的那个角色。

    谢嘉川越想越憋屈,这乌龙简直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明明他之前还因为江骁主角受的身份,百般矛盾过……

    不知道该不该留在江骁身边;

    不清楚该不该排斥江骁的靠近;

    琢磨着自己这白月光,跟原身究竟有哪里不一样,说不定哪天白日光就盖过了白月光……

    好歹白日光还能光发光热,白月光就只配“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可是现在全乱套了。

    没乱的就只有……

    跟他订婚的还是这个人。

    谢嘉川勾着脑袋,突然觉得——

    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说好的万人迷光环呢,为什么他会被江骁的美貌给迷了眼?!

    难道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思绪万千时,耳边传来江骁微哑的嗓音:“我知道错了,哥哥。”

    谢嘉川:“……”

    一时间,谢嘉川全懂了,他就是被这人委屈巴巴的模样给蛊惑了!

    谢嘉川的眼角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泪渍,应该是之前仓促间上了头,就这样眸光微转,似怒不怒地瞪过来。

    江骁便注视着眼前这双瞳仁乌黑的桃花眼,那双眼里前一刻翻涌的清澈水气还未完全消散,配上略透出淡薄绯色的脸,让人想再度一发不可收拾地吻上去。

    江骁低头,额头抵着谢嘉川的额头,喃喃道:“可是哥哥刚才不是问我,怎样才能让我不生气吗?”

    谢嘉川微微愣住。

    江骁小声道:“只要哥哥亲一亲我,我就什么气都消了。”

    谢嘉川哑然无言。

    这就是正确答案的魅力?

    莫非江骁才是那个手握恋爱剧本的人?

    有这本事当什么反派啊?

    当主角不好吗?!

    谢嘉川一时无言。

    江骁便在这场沉默中,神色微暗,只等到那阵脚步声走远又折返,自不远处的转角处逼近。

    谢嘉川突然感觉腰间一紧,被搂着拐进一旁过道。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而已——

    身侧门开了又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从里落了锁。

    里头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个杂物间。

    谢嘉川不自觉屏息,只一门之隔,他听见门外有三两人的交谈声,因为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说起话来也无所顾忌。

    “你说闻家这次搞得什么鬼,那真少爷闻熠也就罢了,左不过要假少爷闻烨让位就是,可江骁又是什么情况?这家大业大的,闻郁真愿意让人多分一杯羹?”

    “你真逗,闻烨再怎么假,也是闻朝雄夫妻一手带大的,连闻老都愿意宠着,哪里是江骁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野种可以比的。”

    “可我看今天那场面,闻老挺喜欢江骁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要不是故意给他那姓钱的儿媳妇添堵,闻老哪里会愿意多看江骁一眼,你不知道,如今闻郁一心向着他母亲,止不定哪天就在钱家的怂恿下昏了头,闻朝雄又向来不得闻老的心……”

    “可我怎么听说,江骁就是闻郁给找回来的?”

    “那不都是闻老给逼的,闻郁向来要强,心比天高,怎么可能放弃门当户对的橄榄枝,去跟谢家的病秧子结婚……这些你可千万别乱跟别人讲,江骁压根不是什么夫妻二人养在国外的儿子。”

    那几人脚步一顿,突然就靠门停了下来。

    “什么?”

    “听说江骁的母亲就是闻朝雄年轻时候看中的一个小演员,没什么名气,也没有钱,酒醉后被闻朝雄哄得天花乱坠,糊里糊涂就跟了闻朝雄一段时间,后来大了肚子,还闹了一段时间,要挟不给名分就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那人嫌弃道:“你就说说看,那会儿闻郁都上小学了,老婆也怀着孩子呢,闻朝雄怎么可能理她,还真把床上哄人的话当真,以为自己是闻朝雄的真爱了?”

    谢嘉川的脑袋空白一片,就着昏暗光线,只能依稀看见江骁绷得很紧的下颚线条,就一直十分安静得听着那些年代久远的传言与八卦,温暖的掌心还停留在他的腰间。

    可门外的几人似乎来了劲,就真站在自以为隐秘的角落,再也不走了。

    “真死了?”

    “想什么呢,死了的话,现在江骁怎么好端端站在那儿的,估计是还存着母凭子贵的心思,咬牙把孩子生下来了呗,结果闻朝雄翻脸不认账,听说连钱都没给,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发走的。”

    “难怪会把江骁一直养在国外,这么多年瞒得死死的。”

    “可我听说江骁就是一没人养的穷小子,养在国外都是唬人的,听说还辍了学,就是一没用的混子,就算如今回了闻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若不是此时此刻被江骁桎梏在怀里,谢嘉川觉得自己应该会忍不住冲出去,非得把门外那些胡说八道人的嘴给撕烂不可。

    可江骁实在是太安静了。

    安静到谢嘉川甚至没敢乱动弹,仿佛落在枝头的那点露珠,稍有不慎便要滴落,打破这片宁静湖面,涟漪层层叠叠,惊扰湖面下那片早已按捺不住的汹涌波涛。

    谢嘉川一口气提上来,又咽下去,如此反复,干脆拿手捂住了江骁的耳朵。

    他其实看不太清江骁的眼睛,但直觉告诉他,对方应该是望着自己的。

    默了几秒,江骁抬手,将掌心盖在他的手背上,又抓着他的手从耳边挪开,紧握在手心。

    谢嘉川凑近,与江骁耳语:“别听了,他们胡说的。”

    可江骁却明白,那些人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自己全部都清清楚楚。

    他甚至突然理解了,从小到大,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嫌恶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或许还应该感恩戴德,多亏了对方没有在一开始就带着他一起去死……

    后来日子渐长,又心心念念想着或许他也能凭着这张脸,哄得她那些客人开心,多赚点赌钱,所以把他养到了这么大。

    怪不得那个女人每每喝多了或者磕了药,总是疯了般狠狠掐住他的脖子,粗言污语的咒骂,后来长大了些,打不着了,便只能情绪失控地拿东西砸……

    江骁每次都觉得女人是恨不得自己立马去死。

    可偏偏又留了他的命,等下一次折腾。

    谢嘉川让他别听了。

    可他其实是想听的。

    甚至还想着那几人还能再多说一些,他其实听得很有兴趣。

    江骁觉得,有什么积压在某处阴暗角落的情绪,随着谢嘉川小心翼翼捂上他耳朵的同时,骤然分崩瓦解。

    但是还不够。

    就像被爆竹声吓坏的小孩子,就算被母亲贴心的捂住了双耳,却还是哭闹不停。

    有时候其实并不是真的被吓着了。

    只是心里清楚,只要继续哭,继续闹,便有人愿意继续哄着、护着。

    可他却不能确认,眼前这个人,还愿意哄他多久,还愿意护他多久。

    会不会一转眼,这个人的眼光,又落到了别人的身上去。

    毕竟从一开始,这份格外关注,就是他偷来的。

    就像今天,他看见了谢嘉川遇见闻熠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