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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夜幕降临,侯府各个院子渐起灯火。

西院的正房内,不时传来骂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外面的下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进去触许氏的霉头。若在平时,许氏动怒时还有洪婆子在一旁劝解。今日洪婆子伤得太重,怕是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床。

“侯爷来了没有?”许氏怒喊着。

来报的婆子战战兢兢,“老夫人,侯爷说一个下人而已,打了也就打了,不值当大惊小怪。”

“你说什么?”许氏冲出来,面色狰狞。

那婆子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许氏气不过,一脚将人踹倒。“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传个话都不会。洪妈妈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杜沉香那个贱人打了她,就是打我的脸!你去告诉侯爷,就说我被人气得晕倒了。”

“老夫人,侯爷他说他已经歇下,不许奴婢们再去打扰…”

“他…他竟然歇下了!”许氏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一口老血堵在心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噎得她直翻白眼。她知道侯爷不是真的歇下,而是在新纳的姨娘屋子里不肯过来。

她又一是脚过去,在那婆子身上猛踹。

“贱人,都是贱人!”

“祖母!”

一声娇呼,让许氏住手。

来人是许氏的嫡亲孙女,二房的长女苏蕊。

西院现在住着三房人,其中二房的苏敬北和三房的苏敬东都是许氏所出。两个儿子中她偏疼二房,自然也就更偏疼二房的孙辈。

此时她在盛怒之中,其他人都不敢过来,只有苏蕊这个最爱宠的孙女敢靠近。苏蕊长相端庄,是那种长辈们最喜欢的鹅蛋脸柳叶眉,还是世家夫人最喜欢的主母之相。

许氏自己妾室上位,扶正后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她心中无比羡慕那些端正体面的夫人们,从内心深处不喜欢娇媚的女子。所以其他的孙女长得再好,再是会嘴甜讨她的欢心,她还是最疼爱大孙女。

苏蕊上前扶着她,道:“祖母莫要生气,身子要紧。”

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扶进去。

一进屋是满地狼藉,屏风倒在地上,上湎洒满茶渍残叶。椅凳东倒西歪,碎裂的瓷片和点心的渣块随处可见。

苏蕊将许氏扶进内室,替她按捏肩背。

“今日之事孙女已经听说,洪妈妈也是无妄之灾,怪只怪大伯母欺人太甚。”

“那个贱人!”许氏刚顺一些的气又堵上心口,“她简直是目无尊长!我好歹是她的长辈,她竟然敢在我的院子里撒泼。还有那个小贱人,牙尖嘴利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们东院向来与我们不和,二妹妹更是受大伯母的影响,她和我们不亲近也是正常。”

“蕊儿,你就是太懂事了。要是那个小贱人有你一半知礼,祖母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你样样都不比她差,她不过是命好会投胎。若不然依她的品性,如何配得上顾家大公子。”

苏蕊眼波瞬间蒙上一层寒霜,手上的动作却是未停。

顾家和苏家是世交,当年追随圣祖皇帝打江山,后来齐齐封侯。苏家是荣归侯,取自荣归故里之意。顾家是锦乡侯,意为衣锦还乡。亲事是两位老侯爷定下的,虽然没有过明路,但两家长辈都是认的。

顾大公子名顾彦,生得芝兰玉树,品行更是端方儒雅。他来过侯府几次,那一身的气派与雅致的举止引得几房姑娘的争相偷看,为此闹出不少笑话。

苏蕊垂眸,道:“亲事是曾祖父在世时定下的,配不配得上都是作数的。”

许氏冷哼一声,“倒也未必。如果顾家真满意这门亲事,为何迟迟不过明路?依我看他们是嫌弃东院那个残废,不愿和他们结亲。亲事是顾苏两家的,论起长幼有序也轮不到那个小贱人。如果你爹是世子,这门亲事就是你的。”

苏蕊心下一动,面上却是装模作样,“祖母,我知道您疼我。可是大伯还在,二妹妹也好好的,这事不可再提。”

许氏又是一声冷哼,东院那个残废怕是快死了,拖了这些年也是不容易。至于那个小贱人,她就不信对付不了。

她面色阴沉不定,灯火之下越发恐怖。

苏蕊假装没看见,依旧力量适中地替她捏着肩。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心头的怒气散了大半,困意慢慢升起。临睡去之前,她还想着那门亲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抢过来。

圆月从树梢渐上中天,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大地。喧闹的院子早已归于寂静,守夜的下人们也时不时地打着盹。

一道黑影悄悄靠近,拿着什么东西在门外守夜人的面前晃了晃。守夜人眼皮都没睁开,从半睡半醒间直接进入沉睡之中。

黑影轻轻推门进去,用同样的手段对付里面守夜的下人,然后拿那东西捂着许氏的口鼻,过了一会才放开。做完这一切,黑影收起东西,扛着许氏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