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纪老手中的银币，被尽数拍飞！

    小男孩扬着一张愤怒的面孔，咬牙厉声喝道：“你们有钱人了不起吗？你们有钱人就可以随便打人吗？你的钱能换回我爷爷的命吗？…呜呜…我只要爷爷…我不要钱…”微红的眼中不在是惧畏，而是愤怒与……仇恨！

    纪老收回伸出去的手，以纪老的修为还被这小男孩拍到，确实有些不可思议，或说，这小男孩的反应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深深映着愤怒与仇恨的双眸，良久方才清澄起来，清醒过来的小男孩，又怯怯的埋下脸来，凄声道：“对不起！”

    “你爷爷是被人打伤的？”赵云眉宇微皱，心中不由想起那次翻墙出来时，街头遇见的那个被张杰欺压的冰糖葫芦小贩，而这小男孩也卖过冰糖葫芦……难道？

    “嗯！爷爷被个有钱家的少爷打的，打完了赔了爷爷一个金币，呜呜…爷爷那天开始就病倒了……”小男孩泣声道来，却证实了赵云心中的猜测。

    “带我去见见你爷爷吧，也许我能治疗一下。”纪老缓声说道。如果只是些寻常的跌打伤，纪老还是有些把握治好的。

    “呃？”小男孩豁然抬起头来，也许是纪老颌下的长须证明这句话的分量，小男孩的嘴巴微微一抿之后，颤声道：“谢谢您老爷爷，要是您能治好我爷爷，我给您磕头。”

    “前面带路吧。”纪老摆手说道。

    小男孩闻言马上站起身来，向身侧的一条巷子快步走去，边走边回头，道：“快跟我来吧！”

    赵云与纪老对视一眼，似乎能理解小男孩心情，应着小男孩的催促，快步跟了上来。

    三人脚步刚刚离开，侍机已久的几个孩子顿时窜了出来，为了地上散落的几个银币，扭打成一团……

    小男孩领着赵云与纪老行至那小巷的最深处，停在一个更加简陋的木屋旁。一面土墙与三块零零星星木条钉成的木板墙，组成了这小男孩简陋的家。这木屋甚至没有一扇象样的门，说是个木屋还不如说是木棚来的更贴切。

    小男孩已经钻进了门洞之中，纪老也弯腰跨了进去，赵云也不做作，跨过这与自己身高差不多门洞。

    木屋内的气味有些酸腐，显然没怎么见过阳光。没有阳光的照射，木屋也显得有些黑暗，良久之后，赵云的眼睛才适应过来。

    这木屋实在是小，此时进来了三个人，已经显得十分拥挤了。

    一张木板钉成的简易床榻旁，小男孩努力的将自己的身子靠在单薄的木板墙上，给正在检查木床上那老者的纪老，腾出了些许空间。

    木床之上的老者，苍白的双唇微动，喉间无力的咳嗽着，然而这咳嗽声，真的非常非常小……小到不用心去听，根本听不见！花白的头发杂乱的披散着，岁月侵蚀之下，满面皱纹的脸上呈现出蜡黄色。正是那日被张杰打伤的冰糖葫芦小贩。

    看着倒在床榻之上，动弹不得，气若游丝的老者，赵云暗自一声叹息。

    这老者确实快不行了。

    检查瞳孔，舌苔，纪老最后将双手按在老者的胸前。良久之后，纪老怅然收手，叹息道：“淤血在肺，拖的太久了，老夫也无能为力。”

    “呜呜……”小男孩显然有心理准备，此时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却依旧不能将哭泣声控制住。

    床榻之上的老者似乎听见了压抑着的哭泣声，嘴里“喝喝喝”的轻咳着，微微张开了浑浊不堪的眼睛。

    纪老将老者扶起，再次叹息之后，将右手置于老者后背，忽然拍下。

    “咳！”

    老者应着这一掌，忽然一声有力的咳嗽，吐出一口深黑色的浓痰来。

    老者浑浊的的眼眸似乎恢复了些许神采，纪老拿过一碗清水给老者喂下之后，说道：“你时日不多了，有什么后事赶紧交代吧！”

    [老者的面色似乎也变的有点红润起来，沙哑着嗓子道：“谢谢！”随后将手向小男孩虚伸着，轻呼道：“平儿，平儿……”

    “爷爷您好了吗？平儿在这里。”纪老还没挪开位置，小男孩已经爬到床上，紧紧的抱着老者的手，似乎是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失而复得般。

    赵云与纪老齐齐摇头之后，转身出了木屋……

    好了吗？回光返照而已……

    木屋之外，赵云举首望天的背影有些落寞，纪老也将双手负于身后，与赵云一般，举首望天……

    风不大，但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