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碧水阁。

此阁四面环水，只有一青木回廊连接水阁与对岸，岸边回廊入口处，两名护卫肃立守候。阁内，端惠长公主与宁修远一坐一立。

因无下人伺候，宁修远亲自为长公主奉了茶。端惠抿了一口，问道：“什么时候启程南下？”

“皇上的意思，等三月后。四五月份乃是江南春汛夏潮之时，皇上也可借巡视堤防的名义让我南下，掩人耳目。”

端惠点头，“此法甚好！江南凶险，万事小心！”

宁修远低头应是，又言道：“侯爷快回来了吧？”

端惠愣了一下，转而笑起来，“你倒是聪明！福建局势一再受挫，人人都道这仗恐怕还要打两三年。”

端惠语中并无怪罪之意，反而十分赞赏，宁修远笑说：“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岂不枉费侯爷和公主教导我这么多年！”

端惠但笑不语，这话不假，宁修远确实算她和霍定潜的半个弟子。

“福建之局的危象在于我方擅陆战而水军不利。倭国为岛国，四面环海，有天然的优势。可是……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侯爷这些年虽在京城，但是却派林炜驻守福建，为的就是让他发挥所长，训练水师。公主府大约每年都有一笔查不出去向的资金，若我猜的不错，当是去了福建。”

说道此处，宁修远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林炜似乎是顾家长房那对兄妹的舅舅？见端惠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宁修远压下心思，接着道。

“以侯爷的手段，这场仗早该结束了。如今连连败退，朝中已有不少弹劾，皇上均压了下来。恐是侯爷诱敌深入之计。侯爷想的不是打赢这场仗，而是像当初对战匈奴一样，即便不能永绝后患，也至少要将其元气大伤，至少让他们数十年不敢犯边。”

果然是聪明的孩子，端惠面上笑意减去，带着些许黯然，“若是珠珠儿当初听我们的话，选了你，或许……或许就……”

宁修远一震，犹豫着道：“公主还是觉得郡主的死不简单？可是，当初围场的事情，我们查了很多遍，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端惠闭上眼睛，良久冷哼道：“我知道，你们或许都觉得我的怀疑毫无根据，我这些年的坚持也毫无道理。可我就是觉得赵晋……我不信他！此人心思太深，小小年纪，让人看不透啊！”

宁修远思及赵晋，他们彼此并无深交，可赵晋每次见他的眼神都让他十分不舒服，其他不说，赵晋想通过端惠和霍定潜染指军中确实毋庸置疑的。只是，他很疑惑，如此有目的又野心的人，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即便是装也得装的对霍静深情不悔，千依百顺。他怎会亲手毁了这块基石？赵晋不会不明白霍静一死，他想借由霍家染指军中势力，也就再也不可能了吗？

但看着暗含恨意的端惠，宁修远张了张嘴，这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端惠舒了口气，“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你那继母我是不放心的，这事我来给你办。你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宁修远顿感尴尬，面上还带着几分苦涩。

端惠气道：“莫不是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她让我娶刘丽雅，说……说我到底看到了她湿身的样子，她又穿的单薄，传出去不好听。”

“好不要脸！是你让她穿那么少的吗？她算计你不成反害了自己，还是你的错了！”端惠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摔了，指着宁修远怒不可遏，“我今天若是不问，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告诉我！你莫不是准备就这么娶了算了？”

宁修远见端惠气怒难当，忙跪了下来，“姨母息怒！我就是怕说了让姨母担心。”

口称姨母，其实宁修远的母亲与端惠并没有血缘亲情，只是霍定潜爱才，愿意栽培他，端惠也教了他不少东西。端惠于他而言，亦师亦母，又说同他母亲好歹相熟，也算又几分交情，唤她姨母便是。可宁修远叫的不多，大多是惹了端惠生气的时候叫。比如现在……

端惠每每听到这句姨母总觉得苦笑不得，这气倒消了大半，也自知她这三年来身子骨不好，宁修远是怕她受累，于是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你有什么章程。”

宁修远见端惠不恼了，搀扶着端惠坐下，又重新奉了茶赔罪，“我之前不曾出手，原是想看看父亲会不会答应。谁知……”

宁修远苦笑一声，“是我痴心妄想，高估了自己。”

端惠见不得他这幅模样，“如今两家到什么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