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通红眼怒视裘山，左劈右砍，裘山面色痛苦，几剑下来断了气。沈裕通却仍然愤怒地劈砍着，向猛大怒道：“臭小子！有种朝老子来砍！别侮辱我们帮主！”

    景卉蹲身扶着石翎，注视着沈裕通，不禁喊道：“沈师兄！”沈裕通回过神来，抛下剑，赶紧来到石翎身旁，见她亦出现中毒症状，忙拿过她握在手心的簪头，想要倒出神农百草丹，一倒倒尽，还有四粒。

    沈裕通拿出一粒欲塞入石翎口中，石翎却吃力地推开沈裕通的手，凄然一笑，道：“裕通，不必了！我中了这一刀，本就活不了了！不必再为我浪费神农百草丹了！”

    沈裕通声泪齐下，道：“干娘——”石翎握住沈裕通手腕，眼皮沉沉，叹道：“可惜，我不能随你们去泰山了！”眼神之中一片茫然。

    萧桐影脸色亦是凄然，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上前递给石翎，道：“石翎姐姐，你看看里面的东西，应该能知道沈师兄的心意了吧！”

    沈裕通帮她打开，取出了一条银手链，道：“这不是——”石翎杏目圆睁，抢先道：“这……这是我二十年前给你爹的——”只见银手链毫无损坏，宛若全新，石翎拿过摸在手里，泪水如断线珍珠般落下。

    萧桐影叹道：“沈师兄一直爱护着这条手链，直到去世，后来我发现了它，与裕通说了后，也便帮他好好保管起来。”沈裕通一脸惊愕，他本也不清楚这条银手链的来历，只是偶尔看到父亲沈成扬瞧着它发呆，就算询问也不告诉他缘由。

    沈裕通又取出了一张纸，纸上字迹，他一眼便瞧出是父亲书写，石翎颤抖着接过纸，上面写着一首《捣练子》：

    秋夜静，桂花香，不解西风促断肠。

    夜雨巴山难共赏，月明空照地结霜。

    后面还写道：“庚寅年八月十五，襄阳望月，忆翎妹而作，相隔天涯海角，惟此意寄清风明月至卿心。”

    “襄阳！”石翎颤声道，这可是他们两人相逢之处。

    萧桐影叹道：“那时候，我总觉得师兄不过就是平时遇的女子少，遇到你被你吸引只是一时之事，后来裕通出现，你被气走，尽管我亦是因他而伤心，却还抱着一丝希望，能与师兄再续前缘。可他三番两次婉拒，原本我以为是为了照顾我的名声，后来日子久了，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他心里真正爱的人是你！”凄然一笑，道：“我早就输给你了！”

    石翎瞥向沈裕通，咳嗽不止。秦逸面现不忍之色，思虑再三，一咬牙，来到石翎身旁，对着沈裕通与景卉道：“你们俩先退开一些吧！我有些事情要告诉她。”两人退开一些，沈裕通无精打采，只是直愣愣盯着石翎，看见她痛苦的样子，自己亦是心如刀绞。

    秦逸在石翎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其他人都没听清他到底讲了什么，只见石翎眼中闪过惊喜、懊悔、遗憾、悲切、自责之色。

    秦逸叹了一声，石翎艰难地朝沈裕通伸出手，沈裕通赶紧上前，哽咽道：“干娘——”石翎淡然一笑，道：“裕通，你愿不愿意……直接叫我……一声娘？”

    沈裕通一怔，一眨眼工夫，马上叩首道：“娘！”石翎悲喜交加，颤抖的双手仔细抚摸着沈裕通的脸庞，道：“好孩子，娘能……得到你这样的孩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沈裕通泪流满面，欲言又止。石翎朝着东方遥望一眼，道：“裕通，娘……希望在我死后，能与你爹在一起，行吗？”沈裕通悲切道：“娘——”咬牙颔首。

    萧桐影也点点头，道：“石翎姐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将你带到泰山，与沈师兄……合在一起，不会再让你们分开。”石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着沈裕通道：“裕通，娘没其它什么东西留给你了，剩下……还有那四粒神农百草丹，就送给你了！”又朝着任宜潇，带着几分歉意，道：“任公子，你……你的蛊毒我不能帮忙了，不过……不过你去找林杏春大夫吧！他也能解此蛊。”

    任宜潇见石翎当下仍能记得自己，心中感激不尽，又是一阵刺痛，泪水盈眶，道：“前辈——”

    石翎微笑着看看众人，最后望向天空，只觉密云之间浮现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轻声道：“沈郎，我来陪你了！”眼睛慢慢闭上，螓首埋在了沈裕通胸口，沈裕通失声大叫道：“娘！”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景卉、商夷纷纷落泪，尤其是商夷脸上早已梨花带雨，伏进任宜潇怀里大哭。

    一种悲凉萧瑟之感在任宜潇心里油然而生，曾几何时，自己也不是这样过吗？

    卫颀看似淡然，实则嘴角亦在抽动，使劲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商离别、秦逸等人埋头叹息，萧桐影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沈裕通与石翎，轻声道：“沈师兄，但愿你们能在九泉相聚。”闭上美目，默默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