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流生碰到第一个在情感上能给他回应的女生，是在初三的时候，当然并不是当年就有了回应，是在碰面的一年之后。她是本来就在九班，叫越希。任流生是初三的时候才调过来的，而且成绩又好，一点也没有因为初三紧张的课程而在考试的时候名次下降。越希坐在任流生的后面，就经常向他请教不懂的问题及学习的方法，一来二去，就比较熟悉了，在班里她算是对任流生最好的女生。越希整个人看起来偏瘦，身高倒是跟平常女生差不多，相貌一般不会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任流生这时候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人还是挺不错的。

    任流生有时候周末不回家，因为就一周就回家一两天，觉得不值得花时间在路上，特别是为回家，为来学校的准备的时间不少，烦恼不少，还不如呆在学校复习强化。越希家就住在镇上，所以来教室复习是很方便的，而且毕竟和在家学习的氛围不一样，教室里的天然形成的肃穆赶走每一个人想要轻松玩乐的闲情，让人不得不专心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之中。

    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教室里的两个人一前一后静静的学习一段时间之后，感觉有点累了，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说到了各自的家庭情况等一些跟学习无关的话题，本来不太会聊天的任流生被带着不知不觉说了不少话，而且都没有感觉到不自在。任流生知道了她老家其实在美丽的瑶山，并不是本县的人。而他父母现在在这边是做酿酒的营生。聊着聊着，差不多整个下午都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任流生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跟人聊天聊这么久。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相处感觉，让他们觉得对方都还不错，相互之间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敏感的内容，甚至很多时候，其实都没有什么特定的话题，只是闲聊。

    还有一个周末，另一个女同学也过来教室复习，学习时间长觉得累的时候，跟越希提议去教室门口那块空地上打一会羽毛球，两个人自然也把任流生拉了出来，说是整天学习不行，要劳逸结合。因为没有拦网，任流生技术也不好，刚开始使用的乒乓球打法，本能地把球往下压，这在有网的情况是肯定不会过网的，被两个女生说了一下，就改了过来，尽量把球往高处打，而不是以赢球为目的。三个人打了一会，也累了，那个女生看了一会书，就回家休息了。剩下任流生和越希继续看书学习。后面两人又出去打了一会羽毛球，这在任流生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单独跟女生玩耍的经历，而这时候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任流生感觉就在梦里一样。

    可惜的是，直到中考，越希都知道，自己是没有希望考上高中的，可能也和家里人商量了吧，准备去上中专。那时候，每个初中毕业的学生，家里都会收到几十封职业中专的录取通知书。任流生是没有意外地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可惜以9分之差与地区高中失之交臂，偏偏很巧合的，跟小考时候与县重点初中的录取分数线相差的分数一样。

    那时候的初中毕业生，还没想到要相互留着联系方式，如果没有缘份的话，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吧。不像小学一样，毕竟同村，老家的空间距离没有多远，初中上同一个镇，不同村的学生，能见到的概率又少了好多，如果同村相见概率一个小于一的百分数，那初中同学以后能相见的概率就是这个百分数的平方了。正因为如此，这次的分别，比小学毕业要显得伤感，十五岁的年龄已经开始明白人生无常，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带着这样的伤感，在班级毕业聚会的时候，任流生才会跟他们一起开始学打拖拉机，输了就对着酒瓶，第一次喝起了啤酒，虽然那种味道很像家里喂的猪食，只是在喝完一口之后，旁边的女同学就送来一片西瓜，如此体贴的关怀下，对这种难受的味道都不特别在意了。既然明天可能就见不到了，就让这一次的出糗，成为特别的回忆吧。也许在很多年以后，我们忘记了那天晚上谁赢牌最多，忘记了谁说的笑话最好笑，却不会忘记一个人因为明天的离别而释放了平日不曾表现出来的敏感，不会忘记第一次喝啤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