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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诗

    许山跌坐回座位上,这下完了,顺安王都发话要听了,许知渊要是啥也拿不出来那岂不是完蛋了,虽说这宴会看着松松散散没啥规矩,可真细究起来,陆浩轩代表的是太上皇啊,欺君之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冉继也是冷冷一笑,就你这啥也不懂的文盲,能作出什么诗来?真是笑人,我看你这回怎么办,想着,和坐在前排的左荣昌微不可查的对视了一眼,冉继一脸计谋得逞加讨好的表情,左荣昌点了点头,随即呵呵笑了起来。

    别人可没心情管他俩搁那眉目传情,正盯着场中的许知渊呢。

    许知渊摸着下巴,来回踱步,显然是在作诗,陆浩轩也不去催促。

    在场的年轻人看着他这么一个思考的样子,都不禁想笑,“哈哈哈你别说,这小子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笑死我了,在这装着一副思考的表情,再走来走去,等着顺安王看烦了把他招呼下去吗?还真是个好法子啊!哈哈哈哈!”

    冉继也是心中暗笑,我这首诗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人作的,别说你许知渊是个啥也不懂武夫,就是稍微有点文采的也得给我跪下,这事过后,我在左将军那里也就更说的上话了,许知渊啊许知渊啊,任你武力高又如何?还不是得被我踩在脚下?

    正当众人心中暗笑的时候,许知渊突然招手道:“取纸笔来!”

    所有人都愣了,随即都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二傻子还真来啊?取纸笔给他涂鬼画符吗?”

    “真逗,这许知渊怕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吧,还要纸笔?准备就只写他自己的名字吗?”

    “就是!有些人啊,还是得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啊!”

    方伯闻言看向陆浩轩,陆浩轩颔首,几位下人将小桌笔墨送上,缓缓退去,许知渊也同时提笔写诗,前世他唯二的喜好便是健身与书法,书法又喜欢草书,平时研究临摹王羲之的字,不说写的很厉害,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了,虽然此间笔墨与前世不大相同,但也大同小异,也在他提笔之时,微弱的白光自右手之中溢出。

    众人见他提笔写字,因为离得不算近,所以看不真切,只见许知渊提笔便写,且这样子怕写的还不是楷书这些。

    “我说,这傻子该不会真在鬼画符吧,毕竟知道自己的字没法看,所以就画画?”

    “疯了吧,这是在写草书?不可能吧!”也有离得近的,觉得许知渊不是在写鬼画符,但一想许知渊写草书?那可能吗?那你倒不如说母猪上树来的更令人信服。

    看着场中凝神下笔,一脸认真的许知渊,冉继笑了,许知渊啊许知渊,这回居然真的要把你的鬼画符搬到台面上来丢人吗?真是蠢货,仔细一想,以前还觉得许知渊是个对手,现在,许知渊怎么能和自己比?

    百里翰和卢晁都是叹了口气,这死要面子硬上,不懂找台阶下,真不知道该说是不懂变通还是傻呢?

    只有邓言和陆浩轩的神情稍稍变了一下,一是他们的位置离得近,而是这场中若说谁真有评价别人作品资格的,也就这两位了,一个是当朝太宰,一个是皇族王爷,文学底蕴自不用说。

    这许知渊的动作可不像是行外人啊,两人对视一眼,难不成这许知渊真有写诗之才?

    也在此时,许知渊收笔一落,行礼道:“诗已写成,请顺安王点评!”说着,走上前将诗递了上去。

    陆浩轩抬手接过,才一入眼,整个人便呆住了,先不说这诗如何,就是这一手草书,也绝不是他们口中的不通文采啊,至少他自认是写不出这一手草书的,当然这和他不常写草书有关。

    左荣昌和冉继看着陆浩轩呆住的表情,心下一阵好笑,这大傻子究竟写了些啥,都把顺安王看呆了?左荣昌看了看许山憋屈的表情,直接笑出了声。

    许山能不憋屈吗?自己在大街上和左荣昌起了冲突,虽说自己是狠狠把他手底下的人打了一顿,但左荣昌他是不敢动的,即使左荣昌那天用言语侮辱他,他也是不敢对他动手的。

    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也渐渐传开了,有人觉得左荣昌仗势欺人,也有人觉得他许山怂包一个,总之说啥的都有,他倒也不在乎别人说自己。

    可他今天本来带许知渊来的原因是什么?想的是让他在大人物面前露露脸,现在这脸是露了,但待会就得丢的啥也不剩了,这臭小子,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煞我也!

    陆浩轩很快看完了诗词,先是惊讶的看了看许知渊,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看向许知渊的目光中满是欣赏,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看看正一脸得意的冉继,嘴角一弯,随即说道:“这许才子既是冉家公子推荐的,不若就由你来吟出,如何?”

    正笑的开心的冉继人都傻了,还有这种好事?当场摁着许知渊侮辱哈哈哈哈哈,一想到这,他立马起身,“我愿意!”

    说着,走到场中,路过许知渊身边时小声道,“许知渊,我原以你会是我前行路上的最大对手,现在觉得我真是想的太多了,皓月岂能与萤火争辉。”

    接着从方伯手中拿过诗,才看了一眼,他也呆了,毕竟这草书功底是在的,不过他心中强自镇定:也不过如此,再接着读去,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嘴唇都有些颤抖。

    这?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许知渊写的诗!

    众人看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好奇,这文盲写的诗咋还给你整紧张了呢,倒是念啊,不会是字写得太难看认不出来吧?

    邓言看着冉继的神色,又看了看陆浩轩对许知渊的欣赏之色,心中一动,也顾不得其他了,快步来到冉继身边,夺过诗文。

    先是被这一手草书惊讶了一下,随后,读了下去,面色越来越激动,继而喃喃出声: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此句一出,刚才还稍稍有些嘈杂的宴会厅霎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皆是一脸震惊,这是?这是许知渊作的诗?

    “不是说他是文盲吗?这就是文盲?那你们是什么?垃圾吗?”有的长辈气愤的对自家晚辈说道。

    邓言略显激动的声音还在继续:“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外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许多将士纷纷低头,更有甚者险些落泪,这说的可不就他们吗?他们又何尝不是挑灯看剑,他们又何尝不是沙场点兵的一员呢,少时在士兵中立志高远,势要立下一番功名,现在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将士们壮志满满,只能感叹时光蹉跎。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好!好!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真是大才啊!如此好诗就是那些大儒也写不出吧?”有人拍手叫好。

    而那些刚才还一脸得意看笑话说着别人是个文盲的人全都一脸惊讶。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

    有将士哈哈一笑,大口喝了一口酒,好一个了却君王天下事,好一个赢得身前身后名!

    邓言环视四周,看着众将眼中泛红,小辈惊讶文采的情形,微微抬头,似是阻止什么情绪溢出,再缓缓开口:

    “可怜,白发生!”

    说完,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一行热泪自眼角缓缓流出。

    “可怜白发生,可怜白发生,呵呵,真是好诗,好诗!”百里翰眼色泛红,连酒也被这诗醒的差不多了,连连感叹,手摸了摸自己斑白的鬓角,口中还在不断喃喃着,“可怜白发生。”

    百里关摇摇头,甩去复杂的情绪,低头喝酒,但眼里也有红色,看了看叔叔百里翰惆怅的脸色,他是没上过战场的,顶多就在后方坐镇,但这了却君王天下事倒是百里家共同的愿望,因为前几年百里家的家乡被燕国占了去,到现在也没能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