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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鸢微小姐是受到惊吓致使发热的。”薛平安惋惜道,“若早来个一时半刻,不至于如此。”

    顾城十指不自觉握成拳,背在身后,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薛平安沉吟片刻,道:“这……说不准,草民只能尽力医治。”

    连薛平安都这么说了,可见有多严重。

    顾城闭了闭眼。

    是他的疏忽。

    竟把事情搞到了这个地步。

    他转头看向虞照晚,她自出来后就一直站在那儿,除了行礼一句话也没说。

    几缕碎发垂落在她脸侧,柔美中又多了几分令人心碎的寥落,虽没什么表情,眼角眉梢间却已流出倦意。

    折腾了一晚,该是很累的,更何况出事的是她妹妹,说一句身心俱疲也不为过。

    但她没喊累,也没责怪谁,只是静静站着。

    他从未见过虞照晚这样。

    如此美丽,如此脆弱。

    身形单薄得好似一张纸,目光却来的比什么都沉重。

    迟疑片刻,他开口唤她:“晚……”

    “陛下。”虞照晚不知听没听见他的声音,抬头说道,“能让我留在这儿照顾鸢微吗?”

    她看着顾城,眸底涌动着万千情绪,却异常安静,看着好似一潭死水。

    她又道:“留她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顾城复杂的看着她,道:“可以,你有什么需要派人去鸾凤宫说就是。”顿了顿。补上一句:“以后内宫之中,随你行走。”

    虞照晚神游天外般点了个头,又道:“还有鸾凤宫的宫人,还请陛下不要处罚他们,他们也是按章程办事。”

    责任不在他们,那就只能在顾城身上。

    他下意识分辨虞照晚言外之意,即使她可能根本没这个想法。

    但最后还是答应她了:“好。”

    殿内乌泱泱跪下一群人,齐声道:“谢陛下开恩!”

    虞照晚漠然听着他们谢恩,只觉这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天色已然大亮,殿内却还点着烛火,加上昨夜疾风骤雨,又湿又闷。

    她感觉有些不舒服,行礼道:“多谢陛下,我先去看看鸢微。”

    顾城没有拦她,虞照晚起身后就直接去了内殿。

    薛平安见她进去了,跟着道:“陛下,请恩准草民这几天留下来照顾鸢微小姐。”

    若论医术,天下无人能出薛平安其右,顾城看了眼他:“好,还望先生别忘了朕托付你的事。”

    薛平安低低一叹:“草民自当尽心竭力。”

    顾城摆摆手。

    薛平安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无奈的走了。

    昨日顾城出宫请他,得知虞照晚也在宫里时,他还以为这两人有转机了。

    谁能想到又闹出这种事。

    他掀帘进去,见虞照晚搬了个绣凳坐在床边。

    背影单薄却挺拔,好似一株青竹,叶子上积满了雪,被压得摇摇欲倒却仍傲然挺立。

    而那个同样忙了一晚的老妇人已经趴在矮塌上睡着了。

    听见响动,虞照晚回过头,眼底清冷深远如冬夜的天幕,全不似之前的木然。

    那眼神中的苍茫叫薛平安脚步停了一瞬,不由解释了一句:“陛下叫我过来医治鸢微姑娘。”

    虞照晚点点头,道:“没想到顾城会找到你。”

    薛平安坐下来,满是感怀:“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虞姑娘。”

    昔年平洲一战,顾城被人暗算,昏迷不醒,虞照晚回京途中绕路至徐州,翻遍半个青城山找到了号称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薛平安。

    薛平安避世多年,虞照晚用了好些手段才请他出山,后来设计又把他引荐给顾城,两人共事过一段时间,却极少在人前说话,一方面是虞照晚生性冷清,薛平安少言寡语,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薛平安始终对她心存芥蒂。

    所以顾城一直以为他们两人不熟,竟在虞照晚困于皇宫,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之际把薛平安送过来了。

    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薛平安道:“我方才已按照您的嘱托把病情说严重了,接下来做什么?”

    虞照晚抚了抚鸢微湿乱的额发,轻声问道:“鸢微多才能醒?”

    薛平安看了看旁边熟睡的老妇人,同样压低声音回答:“一个月。”

    他道:“大概一个月能醒,不过每个人身体情况不同,鸢微小姐身子弱,也说不准。”

    虞照晚恍若没听见她后面的话,喃喃重复了一遍:“一个月。”

    只剩下一个月时间了。

    她从袖中抽出一个玉牌,扔给薛平安,道:“我会找理由让顾城放你出宫,你出去后把这玉牌交到朱雀街右手边第二十八家糕点铺的掌柜手上。”

    薛平安颠了颠那玉牌,长约一寸,薄厚不过小指,上面花纹精巧,用料上乘,可谓巧夺天工。

    “做完这件事,你的恩就算报完了。”虞照晚淡淡道。

    薛平安将玉牌收入袖中,拱手道:“请虞姑娘放心。”

    虞照晚道:“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鸢微的药你亲自来熬,我不放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