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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画中人净梵行

    

马车慢下来的时候,半安的脸被炭火烤的通红,后背手脚却被身后这块冰冻得麻木。

她以为路上一定会有机会逃走,谁知这睡昏过去的司霁白像是牛皮糖一样粘在她身上,扯都扯不掉!

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经过半个时辰的努力,她即将将自己的脸窜到男人的胸口。

半安第十八次向下挪动,绷直的脚尖努力去够炭盆旁的匕首,眼看就要碰见,覆在身上的手脚却突然一紧。

不好的预感从她心头升起,半安心跳如鼓,认命的仰头,抬眼就看见了那双天生带笑的眼。

没有任何昏睡后的迷茫,司霁白的眼中只有清澈,眸子中清晰的映着半安惊慌的脸。好像他的双眼根本没有阖上过,好像之前煎熬的半个时辰都是半安做的一场梦。

淡色的眼只是在半安身上扫过,然后停留在脚边的匕首上,男人迟疑下,弓脚一抬,将匕首踢得更远。

半安半悬着的心突的被这一脚提到嗓子眼。被白眼狼发现自己欲行不轨,还不得被宰了喂狗!

可司霁白并没有怎么样,他看着挪到胸口下的毛绒绒的脑袋,眉头紧皱,大概是不满意这个位置,男人收拢自己的手脚,将胸前柔软的'汤婆子';提回来抱住。

冰冷的呼吸落在半安的脖颈上,让那块细腻的皮肤起了一片小疙瘩,半安浑身僵硬,即使被白眼狼明目张胆的吃豆腐,即使后背像是在蹭冰,她也一动不敢动。

半安没动,身后的男人也没动。

良久,等半安以为司霁白又睡过去了,一只素白的手无声的伸了过来,按在半安右腮的伤疤上,轻轻揉了一下。

半安像是一直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毛。她快速的甩开脸上的手,歪过头,生怕脸上露出破绽被司霁白发现。

"怎么,坐了本王的车占了本王的便宜,如今摸一下都不行?"

声音酥软带着慵懒,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半安被吓得在车厢里冒冷汗。

昨天还是一副我很干净你个脏东西赶紧去死的样子,今天刚发生了那么劲爆的事,竟然都不追究?还一副挟恩图报的样子?

指节分明的手又要落下来,半安咽了口口水,躲怕被砍死,不躲又怕出问题。

"王...爷..."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过,男人的动作止住动作。

半安没想到自己的嗓子被掐成这样,忍着疼说:"小人谢王爷搭救之恩,若是王爷好了,还请您松手..."

司霁白眉毛轻挑,手脚纹丝不动,呵笑着。"行刺当今王爷,你就想这么走了?"说完眼角还扫了炭盆旁的匕首一眼。"按东魏法律,应处以极刑。"

"我没有!"半安转过脸疯狂解释。"你在这活的好好的怎么能说我刺杀你!我那刀是自保的!王爷你说话要讲良心!"

她一个军医,虽然心狠,也没有杀人的勇气。这句话司霁白是相信的,要是对方有半点杀气,在进了车厢的一瞬间,他就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跟他缠斗,不过是对方拿刀威胁惹怒了他,而他身上又冷的难受,想找个东西分散注意力。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

半安瞳孔一缩,愣在当场。

转过头的半安完全的展现在司霁白眼里,淡眸在炭盆的红光中发亮,半安的一丝一毫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明眸皓齿,眉心一道细细的红线,右腮上一道丑陋的刀疤,倒是可惜了这张俊秀的脸!

司霁白心想的同时,脑海中又出现一个同样脸上带疤的人!他的眼睛狠狠眯下,嘴角邪气的上扬,杀机一闪而逝。

"是...是你自己自称本王的..."

半安只觉得被野兽盯上,说话都有点磕巴,她不断安慰自己,车厢昏暗,对方看不清自己的长相。

当务之急,还是找机会溜走!再和这个司王爷混,不一定什么时候说漏了,自己就没命了!

半安并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马车停了。

韩其水手脚麻利的打开车门,将帘子撩了一条小小的缝。

"主子,我们到了!"视线所及,车内的两人正抱在一起,准确的说,是主子抱着那个送上门来的小公子。

"恩!"暗处的男人嗯了一声,松开怀中的人。

半安刑满释放,不顾还麻着的腿脚,嗖的下塌单手捡起自己的刀藏进袖口就要跳窗。

"我劝你还是走门的好!我放你走!"

在城门口的时候韩家兄弟不在,只有韩其水,才会给半安可乘之机。现在都走了一路了,韩家兄弟早就跟了上来,此刻在跳窗,就等于给他们送了一个活靶子!

司霁白虽然不心疼汤婆子的命,可是他担心弄脏自己的车!

半安手都摸到车窗了,想想韩家兄弟的凶狠,没敢行动。

还是跟在司霁白后边,要是有个什么差错,自己也好有个人质!

司霁白裹好貂皮大氅,率先下了车,半安确定自己脸上没有问题,才跟了下去。

终于重见天日。

他们到了城郊的一片竹林,林前立着一块木牌子,上书'静心居';笔力苍劲,潇洒风流。半安不懂书法,只觉得写得好看,便没了兴趣。

初秋的东北方,静心居的竹子依旧翠绿。

浑身渗透又干,干透又湿的半安被秋风吹个透心凉,大咧咧的打了一个喷嚏,通红的脸更红了几分。

司霁白主仆一行人根本没搭理她,全都护着自己的主子向林中走。

半安本想就此跑路,可理智扼住了这种冲动。

司霁白可没这么好心,前两次说不杀她,扭头就拔了刀子,这次也不会例外,这地方就一定有不一样的危险。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上了司霁白的脚步,果不其然,刚走几步,身后的竹林就开始变换,停在原地的马车,几个呼吸间,就被绿色遮挡,消失不见...

我滴个乖乖!

半安目瞪口呆,她知道古人智力超群,也知道国家古文化博大精深,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阵法这种东西!

看到此处,她离司霁白更近了几分。

"肃王爷,好久不见!"干净柔和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

司霁白与那人点头。"梵行客气!"

韩其水认真的给对方行了礼,言辞恳切。"净公子,王爷受了伤,带动寒症发作,这次又要麻烦你!"

那人谦虚的回礼。"何谈麻烦,梵行与王爷本就是挚友,为好友解除病痛,本就是分内的事!"

声如空谷泉鸣,吸引了半安的注意,她踮起脚,视线穿过人群,看见了那名为梵行的男人。

男人似乎有感,抬眸相望,浅浅一笑。

半安整个呆住。

公子只应见画,定非尘土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