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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另有玄机

    因为这一句话,他发了疯地念书,发了疯地习武,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就会立即想起母亲如泣如诉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刺在心。

    第一次察觉到人心叵测是在他十六岁那年,那段时间他时常感到胸闷头疼,身体不适。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过分痴迷于武艺,休息不足导致的,可后来老太医诊治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中毒许久。若不是那太医感念太后恩德,他怕是早就和母亲一样死于非命了。

    他主动请求离宫,独自一人住在了京中长安府内。那时他不过十六岁,孤立无援的他萎靡了整整一年才渐渐摸出头绪,清除毒素,整治府邸,培养势力,寻找同盟,他竟苍老得如同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半生的老人。

    就在时机越来越成熟时,那个不安分的女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暗算,或许早就预料到无法从他身上占到便宜,她竟转手毒害另一个最疼爱他的人。

    得知太后被人谋害时,他不是不愤怒,而是滔天的怒火在动荡的局势下都要忍住。决定忍气吞声的那天夜晚,他一个人躲在慈宁宫的深深庭院里饮酒,最后砸碎了一地的酒坛,踢落了一树的繁花。

    可是他还是没想到皇后竟然如此大胆,换药不成竟直接下毒,那样烈的毒药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他气得红了眼睛,当即就要召集暗卫杀到宫中,是太后拦住了他。他倔强地跪在太后的病床前请求发兵时,太后的一句话令他如遭雷劈:“人生在世难免一死,若我的死能给你带来一丝希望,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握着太后留给他的空白圣旨,跪在慈宁宫中久久难以接受。

    太后为了让他放弃仇恨,竟然拿出先帝留给她的空白圣旨,明黄的纸上早已写出赐婚的文书,唯一空下的便是女子的姓名。

    若他愿意,他就可以娶到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女子,也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只要他拿出圣旨提起笔就会想起母亲缠绵病榻的模样,就会想起祖母苍老垂泪的脸庞,就会想起舒落微澄净如月光的眸瞳。

    他不忍心看着母亲的遗愿落空,不能够接受祖母惨死他人之手,也不能够接受最心爱的女子不复当初模样,所以他必须往前走,登上帝位,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夜深了,冰凉的风打在他因醉酒而滚烫的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抬手抓起一朵被风吹落的花儿,清冷的脸上竟在不知不觉间沾染了湿意。

    “落微……”

    “落微……”

    “落微……”

    他紧紧攥着那残缺不全的花朵,一声一声地呢喃,语气温柔缠绵,好似情人间深夜贴耳倾诉情话一段。

    “落微,若有可能我定倾尽所有,圆你所愿。”

    五月,京城终于不再常常细雨连绵,饱经风雨洗礼的花草在暖阳的沐浴下越长越旺,蓬勃的生机比初春还要热闹几分。

    祁泠煜终日躲在长安府里莳花弄草,过得相当悠闲。前几日宫中人来报,荣安王府已修建大半,特请他过去参观一番。左右无事他便跟着宫人去了一趟,的确是个很大的府邸,比长安府要气派多了。

    修建宫苑的工人见他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搓着手上前拍马屁,“之前皇上特意把我们这些粗人叫道御前,吩咐我们一定要尽心尽力地修建荣安王府。前几日宫中的福安公公还亲自来了一趟,提醒我们不能马虎半分。皇上可是真的在乎王爷啊,以后王爷若是进了宫,还希望能替我们美言几句。”

    祁泠煜面无表情地听完工头的话,大手一挥让卫远给了封赏,而本人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皇帝在乎他吗?

    回长安府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浮现出幼时父亲将他抱在怀里,两人哈哈大笑的情形,或许他还是很珍惜这段父子亲情的吧。

    祁泠煜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太阳穴,竟然觉得就这样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荣安王其实也挺好的。

    回府后立刻有小厮送来一封请柬,拆开一看,竟然是孟仟语二十周岁的生日宴。自古以来,从未有哪个世家大族专门为未出阁的女子举办生日宴,而今孟和这一举措意欲何为?

    那小厮也是个玲珑心肠,见祁泠煜一直皱紧眉头不言语,便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听送请帖的那人说,孟老爷这次邀请的人多是家中有未婚公子哥的,兴许是想借此机会找个女婿也说不准呢!”

    祁泠煜脸上仍是波澜无惊,但一只手握得极紧,那张描着金字的请帖几乎被他攥的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