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罪行，有人申诉吗！有人对这个来自东方的恶魔，残暴地杀害了自己妻子的刽子手、疯子的罪行有任何异议吗！”

    “我异议。”辩护人的声音冷静而平稳，“这些与当事人无关，同样无法构成审判的理由，请诸位回归正题。”

    “但是只有被告在这场屠戮中活了下来！”声浪平地而起，澎湃汹涌。

    辩护的女声沉默了一会，像是在酝酿什么。

    突然更加尖锐充满穿透力的咆哮响起。

    “如果活下来也能成为审判的罪名的话，那干脆放弃驰援，让所有‘白银’起源地的受难者都去死好了！”

    “为什么不去审判梅茵菲娜·奥古斯都副团长的殆误之罪，否则能救下更多人？”

    “杀戮一定是错的，那么这百年来我们骑士团都在做些什么！”

    “告诉我！”

    金发的闪光穿透重重迷雾，映入少年的眼中。

    辩护人，尤里西丝。

    场面陷入短暂的寂静。

    “请证人。”舒眼前的裁决者抬手，示意某人上台。

    迷雾短暂地散去，露出来人的脸庞。

    这面容看起来似乎与他们同龄，仅仅十七八岁。

    他们见过，决斗过，现在站在这里，命运将他们再次推上舞台。

    “简，简·舒尔茨。”来人自报姓名。

    “我是莱比锡城的幸存者，我将指证犯下残暴罪行的屠夫——”简注视着舒的脸，目光冰冷充满仇恨。

    “沃尔夫冈·歌德！”

    “我指证，他杀害了格万特豪斯音乐礼堂包括我父母在内的所有人！”

    “那么当时现场还有什么异常吗？”裁决之声询问他。

    “白银。”简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一片片令人惊悚的白银色彩，“‘异化’发生了。”

    “被告对沃尔夫冈·歌德的异化否认吗？”迷雾下酝酿着风暴，只要舒企图隐瞒什么，就会再次掀起雷霆万钧。

    “不。”舒回想起男人脚下银白扎根的场景，并未否认。

    “这依然不能说明什么。”尤里西丝打断了他们的发言。

    “异化发生了，谁发生了？在什么时候？请证人和我的当事人提供确切证词谢谢。另外——”

    尤里西丝再次朝谁怒吼，“沃尔夫冈·歌德的罪行跟现在对文森特·歌德的审判有什么联系吗，嗯？”

    “他们死后的躯体连成了一片。”简开口，“都化作了白银的雕塑。”

    “我父亲在来到府邸之后才开始出现白银化的迹象。”

    尤里西丝冷笑起来，“或许事实你们都不敢相信，也许我们该把歌德先生表彰一番。”

    “音乐会的所有人都是异化者！”她咆哮，“在异化前，他执行了本该由骑士团履行的使命！”

    “荒谬！”裁决之声怒斥，“证人简·舒尔茨，你的父母死前有什么异常，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吗？”

    “……没有，先生。”

    简抬起头，注视着裁决者。

    那陌生只是幻觉，父母依然是他熟悉的父母。

    不会否认，也不能否认，否则他三年来的仇恨将毫无意义，他父母的生命将毫无价值——只有这点，决不允许！

    “结论很明显，辩护人，‘异化者’沃尔夫冈·歌德杀死了所有人，却留下了简·舒尔茨以及文森特·歌德的性命。”

    “简·舒尔茨因其之前参与骑士团计划，体内含有圣银粒子被误认作异化者而逃过一劫。”

    “那么文森特·歌德，你活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

    “现在在我们面前的，究竟是文森特·歌德，还是异族！”

    一片死寂。

    我还是我吗？

    舒回想起无数个夜晚里，耳边不断响起的声音，她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他做出选择。

    ——开什么玩笑！

    他现在以自己的意志站在这里，为何又会成为他人？

    舒简直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