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2章 唇枪舌战

    江畔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斑驳陆离的梦境里,她回到了八岁那年,母亲的葬礼上。

    小小的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静静地站在母亲的灵堂前,周身的人都催促她哭泣。

    “你这孩子,怎么一滴泪都不掉?你不是最爱你妈妈吗?”

    “哭啊!哭啊!你这样会让你妈妈寒心的。”

    “这孩子怕是傻了,哎!”

    在一声声哀怨失望声中,小江畔月看到母亲的灵柩上,忽然冒出一团五光十色的烟雾,渐渐升起,轻姿曼妙,好不自在。

    原本木讷无神的小江畔月眼中忽然就光亮起来。

    “妈妈!”

    她追赶着那团烟雾,心中只觉得开心,跑过冰封雪山、蔓过山河四季,最后在一片星辰大海中徜徉……

    “这孩子真是魔怔了,亲妈都走了,还笑得出来,过几日后妈进门,可有得她受了。”

    不知是谁在她背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星辰大海也忽然在夜空中消失。

    小畔月忽然停止了追逐的脚步,在后院被一根树枝扳倒,摔了一跤。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小男孩将她扶起,小畔月拉着他兴奋问道:“你看到那片星空了吗?”

    “什么?”

    “那是我妈妈要去的地方,她很快乐的!”

    那小男孩似乎停顿了片刻,声音有些轻柔的安抚:“嗯,看到了。”

    沈雎洲刚从国外回来,还未来得及回家一趟,便得了老爷子的命令,来“霓羽裳”把沈家逆子沈慕淮带回家。

    只是没成想,没见到那个叛逆的弟弟人影儿,倒是碰上了自己的小未婚妻。

    小姑娘与两个月前订婚时,乖巧的模样完全不一样,站在灯红酒绿的人群中肆意舞动,恍若脱胎换骨。

    微微起伏的眉骨,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精巧的直鼻、还有轮廓分明的唇峰一抹深色口红,清冷又妖冶,仿若古风美人出画。

    若不是身边特助提醒,沈雎洲还真没将那妖艳的女子往小未婚妻身上想。

    他实在无法想象,印象中,会因他无意碰触而紧张到打颤的小姑娘,竟敢在酒吧对自己勾手指,说出那样露骨的挑逗之词。

    他倒想看看,这江家的姑娘,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

    江畔月醒来已是翌日清晨七点多,一觉睡得舒适清爽,完全没有宿醉的后遗症。

    伸了个懒腰,入眼是陌上的房间和大床,以及窗外空阔的小院,她愣了片刻。

    许桑桑这是中了五百万彩票?

    给她租大别墅?

    来不及梳洗,江畔月赤着脚跑出了卧室,楼上空无一人,估摸着许姑娘还在哪间房呼呼大睡着。

    “桑桑?桑桑?”

    她一边唤着许桑桑的名字,一边扶着扶梯下了旋转楼梯,头开始隐隐有些作痛,却在踏上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目光落在空荡的客厅中央,瞳孔倏然睁大。

    清晨的曦光,从一侧落地窗直直照了进来,柔和而温暖。

    而客厅中央清冷的皮沙发上,男人优雅矜贵端坐着。

    洁白无褶的白衬衫,一双大长腿随意伸展,画面十分惊艳,只是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直接将那抹柔和的微光冰封住,让人不敢靠近。

    男人闻声抬眸看向她,淡淡一瞥却让江畔月心头一颤。

    脑海里渐渐闪过一个荒谬的画面。

    “小哥哥,跳支舞?”

    昏暗灯光下,极美的脸孔与此刻眼前的男人逐渐重合,江畔月艰难地捏了捏眉。

    酒后假装断片可还行?

    “江小姐的夜生活,可真丰富多彩。”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沈雎洲终是打破了僵局。

    毕竟,昨晚若不是碰上他,也不知道这位江小姐会将哪个男人勾回家。

    江畔月搭在扶梯圆柱上的手僵了僵,讪讪一笑:“彼此彼此……”

    沈雎洲敛了敛眸,起身朝她靠近,颀长的身姿再加上他浑身禁欲十足的气质,隐隐给人不敢反抗的压迫感。

    “关于订婚,上次见面太仓促,有些事情想必江小姐应该清楚,”他一手扯了扯领带,眼神有些玩味:“沈家同意与江家联姻,只是看在上一辈的交情上,至于联姻对象是谁,其实对沈家来说,并无多大区别。”

    江畔月眼睫轻颤,静默了片刻,才抬头看他,眼中也带着些戏谑:“巧了,对我来说,订婚对象是谁,也并无多大区别。”

    不过是利益的牵连,她怎会不清楚其中的门路。

    眼下不过是江家急需沈家的帮助,打着几十年前的情分,趁沈家老爷子还在,强求下来的联姻,不然以沈家在北市的身份和地位,他江家的女儿哪上得了台面。

    她也知道父亲枕边那女人想尽了办法,想给自己女儿谋出路,奈何终归是晚生了几年,与沈雎洲年龄差有点大。

    沈家不愿给别人落了口风,才选择了即将大学毕业的江畔月,即便是江家不受宠的女儿,也不会落人口实。

    而今这位大少爷见着她昨晚的“真面目”,回去怕是少不得要闹退婚这一出了。

    她内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退婚后,父亲给的承诺还算数不。

    而沈雎洲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眉头一皱,抬眸直直盯着她,试图看透她眼底的真实想法。

    “江小姐,真这样认为?”

    江畔月依旧不动声色,故作镇静,调侃道:“不然,沈先生再等几年,等舍妹成年?”

    她想着,反正已经得罪了,如果能索性取消订婚,那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两人静静地僵持着,空气中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心虚的江畔月其实已经手心冒汗了,她这是拿自己半生自由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