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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第十七章 此去北漠路漫漫

    这一天,奥克帝国有人死于战乱,有人死于饥饿,有人死于罪有应得,也有人是死于离别时的恋恋不舍。

    李冰云一行人驾临南斯城之后,分家的办事速度一瞬间便提升了至少五倍,以至于二长老在替杨明渊抽选去北漠的护卫的时候,前后总过程用了不超过三分钟的时间,这还算上了登记造册的时间。

    这一天,大概是早晨刚过不久,因为今天雨云蔽日,没有人可以从青空上去分辨时辰,所以到最后就连杨明渊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黄不黄道吉日、出行是否吉凶等等是迷信或者不迷信都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已经被罔视,而且,祖家甚至连地图也没有复制一份给杨明渊,没有地图就无法选择路线,既然无路可走,那他就必死无疑,假如选择一个方向就能走到北漠,那人又何必需要地图的指点?

    迷茫的就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苍蝇,这真是一个发配,这是杨明渊走出分家大门的时候最后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而且,最要命的是忽然下雨了,把本来就忧伤而茫然的离情切割的更加破碎,心里有东西的杨明渊总是垂着头拉着马,与杨灵纹叶灵还有李冰云几个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雨幕里。

    没有人说话,但身边马匹偶尔打的响鼻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几人该走了,顺带还要提醒他们关于悲伤,那就像是阳光被黑暗征服了一样,几个人确切的说是七个人有一多半的人是比这鬼天气还要糟糕数倍的阴郁,尤其是不善于隐藏心思的杨灵纹简直就将他所有的哀怜沮丧全都戴在了脸上,而比他要脆弱数倍的叶灵,湿漉漉的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

    后来,雨越来越大,几人也与南斯城渐行渐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可如此这般沉默走在一起,哪怕是送了几个千里还不别的送别,已经不能说是送别,它更像是风雨同路,没有人冒然打破这种气氛,但那是别人,杨明渊也不舍,不过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就到这儿吧,我该上路了!”

    然后他看了看天空,那里的积雨阴云就像是矗立在青空的山峦,不知道这场雨还要下多久,于是他整了整衣冠,濛濛细雨落下的时候,他的头发在滴水,衣服在滴水,滴到最后,他的靴子里都积上了水,就像一只从水里捞起来的毛巾,一拧,全都是水,然后他咳了一声,大概是冻得,“我特别喜欢下雨,看着雨落下,风刮起,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是活的,不过人这辈子短了点,能看到的机会不多。”

    “雨落下,看着热气蒸腾,就像是老天爷有话对你说,可人的心窍都被堵了,能听见的,很少了。”说这句话的人是李冰云,与其说她的是在低语,不如说她是在碎语,与这种碎语相背的是她语气里的那股子哀愁,雨依旧在下,可却一点儿也没有失了她的雍容华贵。

    “回去吧,我得走了。”杨明渊笑笑,但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在这种不变的眼神中,他接过了一把伞,那是叶灵递上来的,她的样子就像是在啜泣,但你永远无法知道她啜泣究竟是因为软弱还是离愁,她递出了伞,但并没有递出悲伤。

    杨明渊转身便钻进了马车,步伐有点凌乱和狼狈,看起来更像是在逃避,因为他无法再忽略杨灵纹卸掉罩在身上壳子后的那抹无助和彷徨,他卸下了包袱,可他依然没有坚强,杨灵纹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至于到底说的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马车离得几人越来越远,离别之前杨明渊冥思苦想,在想离别之时究竟应该说些什么话,可当他真的离开后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准备的一肚子说辞就这样死在了腹中,他不知道是因为秋雨的落寞还是离愁的蔓延,或者两个都有,所以他很茫然,茫然到他连说再见都忘记了。

    拥挤的车厢里,没有谁在计较长幼尊卑,所有人挤作一团,但那是针对男人而言,不知道是不是中土大陆上的人也很崇尚绅士风度,杨明渊几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人在挤的同时,特意在李冰云身边空出一块很小的空间,几年之后,当李冰云现在的雍容华贵还没有完又接上了下一个雍容华贵的时候,她才明白,那是尊重,不是因为身份、力量,那只是源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单纯的呵护。

    马车在茫茫雨幕里左摇右晃地前行,本来就颠簸的官道在下了雨之后,路面更加的泥泞,一块石头将马车颠了一颠,那明显已经超载的马车立刻就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抗议,它“咯吱”一声响后,两匹顶着细雨前行的骏马又在这节骨眼儿上紧随其后很没有义气地罢工。

    一名之前是护卫,现在客串车夫名叫克里斯的男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公子,完蛋了,车轴坏了,我们得修修。”

    “噢!”杨明渊心不在焉的回了一个字,然后似乎是惊醒于克里斯的话语,他又嘟囔了一句,“那就快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