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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柒

    就在从正门到正厅的短短几十步,木吒担忧的话在芙华耳边絮絮叨叨就没断过,他大约莫也猜到了她此时的来意,生怕他那看不懂形式的父亲再与这小祖宗闹起来。

    芙华知他的一片好心,也就一一听着了,还适时地应了几句稳他的心神,左右她又不是来打架的。

    “……天女,我父亲他很爱我母亲,但不久前……您这也看到了,所以他最近一直脾气不大好,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还望天女多担待。”到了正厅门口,木吒叹息着嘱咐下最后一句话,然后抢先一步进门,跪在正厅中央那口巨大冰棺前的空余的一块蒲团上,口中喃喃随着屋内一同的两人接着念起经文。

    三道掩在粗布孝服下的清瘦脊背,三腔哀思不知何为止。

    木吒跪坐在左侧。中央的蒲团上跪着一个挺拔却消瘦的背影,那人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却难掩其中灰白,立坐在那里仿若一口青铜洪钟,满是沉淀经年的沧桑。右侧蒲团则跪着另一位少年,看去背影略高于木吒,想来便是文殊广法天尊的弟子,哪吒的长兄——金吒。

    芙华抬脚迈过门槛,走到冰棺前恭敬躬身一礼,随后站在一旁,一手立于胸前,一手拿出她师傅亲赐的琉璃珠串,也随金吒、木吒念起经文超度亡魂。

    她的声音空灵清脆,每一句经文自她口中念出不知因何都变为了实体的梵文,闪烁着金色的微芒,旋转着缠绕着盘桓在屋内的每个角落,触碰在物件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泛音,仿佛是西方众尊喃喃,为这肃杀的灵堂带来了一丝安宁和神圣。

    她极少像典型的清修弟子一般苛待自己,反而随性而行,但是同样的经文在她这里听来就总是有那么一种豁然开朗的顿悟之感。

    随着最后一句经文落下,满屋璀璨骤然破碎,化为点点金粉,由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到了冰棺之上,丝丝缕缕凝成了殷氏惯常的如花笑靥,又缓缓消散在空中。

    这段经便能保殷氏魂归西天,若是从西天转生,不说转生成入世圣贤,一生平安喜乐倒是毫无问题。芙华作为莲子,本就管转生一事,这也算是给殷氏开了一个小后门。

    片刻的寂静后,芙华听见李靖开口。

    “多谢天女。”

    许是太久没怎么说过话,他的声音沙哑粗砾,如同遍布棱角的礁石摩挲。

    “举手之劳。”

    芙华此时才正视了李靖,只觉他眉眼倒也是清俊,生得一副儒将相,此时因过于悲痛脸框微陷,几天未刮的胡茬给他平填了几分粗犷。一看便知,哪吒定是随了殷氏的国色天香,木吒倒是更像父亲一些。

    “不知天女躬临此地,有何贵干?”

    “恕芙华冒昧来访,”芙华难得主动放低了身段,三万来岁的她此时倒是在三十来岁面前乖巧得像个普通孩子,“您那幺子哪吒乃是我……师弟,许久未归……”

    还未待芙华说完,李靖便厉声打断了她。

    “若是替那孽子求情,总兵府便容不得天女尊躯。金吒木吒,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