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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愁绪是在意的开始

    翌日。

    任随暮一早收到壹心公司的审核结果,完美通过。

    她在小组工作群里通知了这个消息,大家都极其高兴,同时也都松了一口气,昨晚的努力没有白费,过错也总算补救回来了。

    任随暮让大家都好好休息,明天拿出更好的精神状态工作。

    处理好工作上的事后,她给外婆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喂,外婆。”

    对面很快就有回应了:“囡囡啊,在外面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外婆还是这样,总担心她在外面过得不如意,外婆的关心让她心里很暖。

    “没有啦,工作都很顺利,就是想你,想吃你煎的荷包蛋了。”

    她听到外婆在那边轻笑了一声说:“想吃就回来,外婆给你做,嗯,外婆也很想你。”

    “嗯,我就知道外婆最好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别太操劳了。”

    “我啊,都是些老毛病,没什么大事,倒是你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外婆语重心长地说道。

    任随暮:“老毛病也不能忽视,记得去医院看看啊,还有……我妈怎么样?”

    “她啊,挺好的。你跟你妈就是一个性子,要强,倔强,明明都很关心对方,就是不说。唉……”

    听到外婆说的话,任随暮沉默了。还好外婆及时岔开了话题,她们又闲聊了许久。

    她的家乡在木茶古镇,是产茶原乡,最近茶园很忙,她听着外婆讲茶园趣事,就仿佛自己也在家经历过一般,很开心。

    挂了电话,她陷入了沉思。

    如果要是没有那年的事情,她的家庭会很圆满,很幸福,可惜天不遂人愿。

    任随暮人生的前几年一直过得顺风顺水,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变故就出现在她八岁那年。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因为下雨的缘故,任随暮比平常晚回来一个小时,到家时天色暗黑,几近黑夜。

    刚上三年级的她这次考了第一名,老师还发了奖状,她要拿给爸爸妈妈看,小孩子的欢喜总想第一时间和父母分享。

    就在她准备开门进屋时,发现门没关紧,里面传来了东西摔在地上的碎裂声,还伴着不时的争吵声,那是爸爸妈妈的声音……

    记忆中恩爱无比的爸爸妈妈吵架了。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老天似是也知道她的心情,刚退下去的雨势又卷土重来,她推门进去。

    刚还在吵闹的两人瞬间安静下来,一起看着她。

    任沿风最先反应过来,去接小随暮的书包。可那个时候的她倔强,认知不完整,忍受不了爸妈的吵架,她把书包用力地砸到地上,对着他们大喊:“吵什么吵,我恨你们。”然后转身跑出门,钻进雨幕之中。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人间的污垢都冲刷干净。

    任沿风和周暮夫妻俩立马冲出去追孩子。

    雨滴大得砸在脸上生疼,可任随暮小小的心灵更受伤……她的世界中爸爸妈妈很爱彼此,从不吵架,可这次却吵了,更何况还吵得这么凶,今晚发生的一切,打碎了她美好的世界,幸福的王国崩裂了。

    她在大街上跑着,大雨淋湿了她的衣服,好冷好冷……她知道爸妈在后面追她,不停地喊她的名字,可她任性地就是不想理他们,她没有停,一直跑,一直跑……

    任随暮什么也不顾地跑向对面。忽然一束强光射向她,她转头一看,一辆大货车迎面朝她驶来。她吓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脚步一动不能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沿风冲过去用力把女儿往路边推过去,而他却来不及躲避这场意外,一瞬间,天旋地转……

    紧随其后的周暮只见自己的丈夫被车撞得呈抛物线状飞起来,而后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任随暮倒在路边,划破了手臂,她从地上爬起来之时,看见爸爸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怵目惊心。

    很久之后再回忆起这一天,任随暮的记忆中只有漫天的瓢泼大雨和轰鸣不断的雷声,以及无穷无尽鲜红的血,似乎要汇集成一条血河……

    在送往医院的一路上,八岁的任随暮吓得一脸惨白,精神恍惚。

    几个小时的抢救之后,任沿风因为伤势太重,回天乏术。

    那一夜,是她小小的人生中最难熬的一夜。

    医生宣布完病人的死亡后,妈妈冲进了手术室,趴在爸爸的病床边大声喊着爸爸的名字,泣不成声。

    任随暮走过去抱住妈妈,可一向温柔的妈妈甩开了她,她没有支撑住,摔到了地上,划破的手臂又开始流血了。

    妈妈语无伦次地骂她:“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任性乱跑,你爸怎么会出意外,怎么会离我们……而去……”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淹没在了哭声里。

    这话像针扎在身上一样,任随暮被扎得体无完肤。

    她知道,从那一刻开始,她没有爸爸了,而她的第一名奖状还没有给爸爸看,她的幸福王国彻底破碎,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