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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小可怜

    茟奴回了柳花院便一头扎进房里锁死了门,谁也不见。

    郑爱彩闻讯而来,刚推了推门,便听见里头砸了几个瓷瓶,茟奴说话带着哭腔。

    “不许进来!你们都走!”

    郑爱彩也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她去问阿六,阿六想了想,回道:“听说大人留了胡姬伺候,然后她就出来了。”

    胡姬?没听说过太守府也采买了异族女子,那只能是对面梅妍楼的人了。茟奴的脾气多好有目共睹,连她都失态成这样,可想而知受了多大的委屈。众目睽睽之下被太守府赶出来,以后还要不要在章台街混了?

    郑爱彩本来就跟对门不对付,想通这茬顿时暴起,撸上袖子就喊人:“天杀的王团儿,老娘要你好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男男女女都跟着老鸨去讨说法壮声势,当然也有不少是去看热闹的,茟奴房门前倒是瞬间清净下来,只有阿六还在,迟疑着敲了敲门。

    “茟娘子可还好?”

    房里很安静,须臾才传来茟奴的声音。

    “六哥我没事,你快去帮姆妈吧,我怕她有麻烦。”

    “那好,你……你多保重。”

    其实茟奴把房门锁上之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顺手摔了几个摆设,镇住外头的人。此刻外面的人走光,她也已经坐在窗边,手里拿起剪子,对准那条金贵的裙子。

    珠贝金丝流光溢彩,一条裙子恐怕抵得寻常人家好几年的嚼用,但茟奴仍是毫不犹豫裁了起来。

    太守府的豪宴通宵达旦,宾客皆不醉不归,连殷宗也不胜酒力,索性留了胡姬伺候。翌日午时,宿醉的大司马才懒懒起身,吩咐底下人收拾行李,动身前往丹阳郡。

    严崇心里巴不得及早“送神”,嘴上却说着挽留的话:“眼看天色渐晚,夜路难行,不如大司马多留一日,明早再走不迟嘛。”

    殷宗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通体浑圆的严崇,牵出一抹罕见的亲切:“不留了,本座叨扰严太守多日,添了不少麻烦,是时候走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大司马效犬马之劳,是下官三生有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严崇并不惧所谓的巡察刺史回京告状,但也不想跟殷宗在这里就撕破脸皮。

    “好意心领了,严太守留步,告辞。”

    殷宗扯了扯嘴角,还算有礼貌地辞行,接着率领众人慢悠悠地骑马往城门而去,一副天塌下来我也不急的样子。

    待到一行人身影模糊,董远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影子般凑到严崇身旁,请他示下:“大人,是否需要我等……”做了个举刀的手势。

    严崇还没拿定主意,问董远:“昨日可查到些什么?”

    “卑职无能,暂未发现可疑之处。”董远眉头紧蹙,总觉得哪里不对,“昨夜趁诸人喝醉,我等又去搜查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严崇捧着肚子眯了眯眼:“要么不是他,要么……有人接应?”

    大司马的名号固然让人畏惧,但殷宗此行乃是奉命监察,行御史之职,是故不带兵卒。扬州行部又在国土最东,山高皇帝远,很多事都鞭长莫及,殷宗随行的区区十几精卫不足为惧,所以严崇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太放在眼里。朝堂官员盘根错节,严崇虽然当着土皇帝,但也要受某些人的驱策,传递些消息,所以在殷宗进了吴城之后,他先设一场鸿门宴探其来意,随即打算派人监视。谁知当夜太守府便失窃了,打得严崇一个措手不及,直到这会儿他都拿不准出手的是不是殷宗。

    若说此事是殷宗手笔,那他真可谓艺高人胆大,地盘都没踩热就敢出手,也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可若不是他,还有谁对那本账册有莫大兴趣?莫非是京中其他势力,瞅准殷宗到来的时机,打算来个祸水东引,又或者打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严崇越想越理不清,但他是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性子,对董远下令:“先派人跟着,再把这些日子同他有关联的人都拿来审。”倘若真有内应,势必被揪出来。

    “是。”董远遵命。

    金乌西沉,又是华灯初上,章台街渐渐热闹起来,宝马香车络绎不绝。但今日柳花院和梅妍楼皆是门可罗雀,只因两位老鸨为抢客大打出手,凭白惹人笑话不说,厅堂也被对方搞得乌烟瘴气。

    郑爱彩气喘吁吁坐在厅堂中央,身旁围着几个姑娘,一边帮她整理仪容,一边好言劝慰。郑爱彩脸颊几道血痕,头发也不似平日梳得油光水亮,发髻乱似鸡窝,垂下来的发丝竟参差不齐,是被揪断的。

    “嘶——没轻没重的小蹄子,你要痛死老娘啊!”

    一个姑娘梳头不小心扯痛郑爱彩,惹来好一顿责骂,吓得这姑娘连赔不是,畏畏缩缩一动不动。郑爱彩见状又是心火骤起,好在燕歌及时过来,接过梳子把那姑娘挤到身后。

    “姆妈这火气怎么还冲自个儿人撒,胳膊肘向外拐不成?”燕歌胆大泼辣,一张利嘴最是不饶人。

    郑爱彩瞪她:“你也皮痒了是不是?”

    “我可不敢。”燕歌边梳头边笑,“姆妈今日好生威风,把那王鸨儿打得满地找牙,我们都敬您是女中豪杰!”

    别看郑爱彩狼狈,对门王团儿更惨,牙都被扇掉了,最后是被抬走的。燕歌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郑爱彩顿时得意洋洋。

    “你这破嘴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郑爱彩鼻腔一哼,“她那个破落户,总是眼馋老娘的恩客,惯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十几年都是这幅鬼德性!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咱们吃素的!”

    “是是是,姆妈可不吃素,让厨房给您炖只肘子可好?”燕歌说着俏皮话,倒把众女逗笑了。

    郑爱彩年轻时也是章台街数一数二的标致人物,可她上了年纪发福,又总是好吃贪嘴,如今圆滚滚的腰身哪里还有半点花魁娘子的模样?

    郑爱彩面上有点挂不住,扬手作势打人:“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一边儿去!”骂完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