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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美人计

    溧阳驿站房间紧俏,最终在西南边角洒扫出一幢两层小楼,上下共六间房,供殷宗等人住下。

    一行人二十来个,除了殷宗,汉子们都要三四人挤一间,没有多余的地方安置茟奴,是故她只能跟着殷宗。再说,她如今的身份是富贵公子的伎妾,不住在他房里伺候说不过去。

    进了房殷宗就把茟奴扔在床上,随即折身出去,寻了高铭说话。茟奴打量这间屋子,陈设再简单不过,一张床一口木箱,一张桌子并两根长凳,墙边还有个矮榻,除此而外连扇屏风也无,好在还算洁净,并无马尿汗臭。

    她当然不敢“奢望”今晚能睡床,于是去箱子里找是否有多余的被褥,能让她在榻上囫囵一夜。翻遍屋子,只找到一条稀疏掉毛的薄毯,有总比没有好,她把毯子铺到榻上。

    “小可怜。”

    阿泓钻进来,手里拿了胡饼和茶壶,热络招呼,“快来吃点东西。”

    茟奴早就饿了前胸贴后背,遂不跟他客气,道过谢就吃起饼来。

    阿泓殷勤沏茶,笑眼看她,视线从她鼓鼓的腮帮子转到那双手上,柔荑不复从前纤细秀美,这会儿肿胀不已,青紫交加好似腐坏烂根。

    阿泓掏出一瓶药,“你涂这个,伤好得快。”

    茟奴受他太多馈赠,感激不已,又开始泪花涟涟地道谢。被当作恩公的感觉让阿泓很受用,那点子得意很快浮在眉梢眼角,殷宗一回来就瞧见这狼崽子笑得忘形。

    阿泓见他瞬间收敛了笑意,作势收捡东西出去,冲着茟奴比口型,要她小心。

    “站住。”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殷宗出言制止阿泓,“你过来。”

    阿泓顿时生无可恋,耷拉眼角磨蹭上前,垂头丧气:“主公有何吩咐?”

    殷宗抬手在桌上敲了两下,神情活像书塾里的肃板老先生:“功课如何了?”

    果然!阿泓暗道不妙,心里打鼓,嘴上却说:“学是学着,但这半年你也知道,我既要打探消息,又要应付老鸨龟奴,不能让旁人瞧出破绽,所以有点难以兼顾……”

    “借口不少。”殷宗冷哼,“《麟经》读至哪篇了?”

    阿泓一懵:“什么《麟经》,你不是让我读《春秋》么?”

    “鲁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仲尼伤周道之不兴,感嘉瑞之无应,遂绝笔于此。”殷宗厉眼瞄来,“你所读之《春秋》也称《麟经》,此典故都不知,你这半年到底翻过书没有?”

    阿泓原本还想狡辩,但殷宗出手不留余地,一招毙命。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声顶撞:“读书读书,我读哪门子书!就不读!”

    殷宗怒极反笑,也不跟这狼崽子废话,直接出手袭他面门。阿泓见势不妙,赶紧抬臂遮挡,足下生风准备溜之大吉。不想殷宗早就预判,抬腿横扫拦住去路,阿泓侧身转向,正好露了个破绽,恰被殷宗反剪住双手。

    一场打斗看得茟奴心惊肉跳,不同于对严崇残暴的惧怕,她担忧的同时又有些好奇,甚至还有一丝隐约的钦佩,那是萋萋萱草对参天大树的仰慕,是跨越千古也无法追赶的高度。

    殷宗擒住阿泓,喊高铭带下去惩戒,阿泓是个硬骨头,这时也不示弱求饶,甚至骂得更凶。高铭嫌他聒噪,干脆堵了嘴拖走,还善解人意地从外把门带上,让主公好生休息。

    这下房里只剩茟奴和殷宗。她在章台街长大,自然会看人眼色,瞧殷宗余气未消,于是将就阿泓带来的茶壶斟了杯热茶,双手奉给殷宗。

    “大人息怒。”

    茟奴从善如流地跪下,表面上劝他别和阿泓置气,实则是为自己说情。他管教阿泓的方式类似严父对劣子,看着打骂得厉害,其实一片苦心。而她截然不同,殷宗被她算计一回,早就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之所以现在还留着她,无非是要拿回那两页纸。

    “呵。”殷宗冷哼,毫不掩饰对她的嫌憎,“交出来。”

    茟奴急忙答允,垂首乖顺:“是。”

    他不喝茶,她只好把杯子放下,仍是跪在地上,却开始宽衣解带。

    殷宗瞳孔一缩:“你……”

    莫非她以为略施美人之计便能蛊惑他?果真是风尘浪|女,只懂皮肉取悦男人,庸俗无耻!思及此他的脸庞蒙上一层薄绯,约莫是被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