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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弃徒唐雄(中)

    苍老粗粝的手掌抚摩在即便在血水中浸润却依旧冰寒刺骨,布满干裂后结痂般坚硬的木纹,随着五根因为常年劳作而粗大到显得弯曲僵硬的手指慢慢合拢,整个木杖上腾挪起青色的烟雾,烟雾如同清水烧透之后沸点顿开,发出噗噗的气泡般起灭的声响。

    这声响,好久远。

    瘦小拥有狼一般凶厉眼神的男子,非徒谷内城小景楼的弃徒唐雄闭着眼睛沉默的坐在荒野尽头,他的前方白色的大幕早已在半小时之前便由那群历年只为修习而活的强大术士们,扯拉着铺开。

    那是一张可以包裹进一只荒野上最大的巨兽——猛侗的幕布。

    腾挪的青色烟雾散发着淡淡的腥味,腥味撩拨着他的眼角,觑着眼角开裂的缝隙一丝丝的钻进他的眼球。

    黑色的眼球,凶厉的眼神,狼一般残忍的视点。

    清晰,明亮,有力,凛冽,杀气腾腾。

    只是在此刻,那眼神在这噗噗的声响,在这腾起的青烟熏气之中,微微有些许失神,失神在紧闭的眼皮下,失神在流进嘴角沾了味蕾的咸涩苦泪。

    这味道,好熟悉。

    他的身后六十位跟随而来的重罪者或站或卧或躺或坐,各有各的姿势,或持节手印,或十指紧扣着几乎连指甲都戳进木杖中,或安静地望着前方开始在幕布上持笔绘写的术士。

    人人无话,无人前去阻止,仿佛这对面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关联。

    幕布的前方,吴梓潇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五百米开外那群此刻神情木然,却必然隐藏着疯狂如野兽般执念的人群,同样没有动作。

    双方各做各的,挥写符术的一笔一画认认真真的书如同在创造一幅传世的书法。流出苦涩眼泪换手握紧木杖继续毫无动静的仿佛真的沉浸在对过去记忆的追往。

    不像是一场掀起便酷烈远甚普通战场的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

    倒像是双方约好在此地共同切磋,以友谊为主的术法比赛。

    直到......

    唐穹是小景楼的首席弟子,自小修炼清狼术法,术元已经在观缘数年之久,这几年他常常觉得自己丹元之中的术元之能躁动不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而进入独廊期,然而那种躁动不安却总是缺少一个足以挑动术元膨胀而至于爆裂的点。

    他曾经进入小景楼中的第七层,向老怪物唐裂狼请教其中道理,唐裂狼没有说话,盘坐在蒲团之上,在面前袅娜的烟雾中用手指引动烟雾勾勒一个字符。

    他看见那字符的游动,陡然发觉已经平息许久的术元再次涌动出燥意。

    噬魂般的血狼眼神,凌厉的如同平然境舒默铁铺独有的庆良刀,只一眼,便仿佛割裂了身躯,断碎了血管。

    他喘着气,声音低沉如扑噬猎物的野兽,口齿清晰,啮齿紧咬:

    “唐——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