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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对长亭晚

    对长亭晚

  如今的江湖上谁的名字是被提起的最多的?

  当属四大公子!

  东海玉笛派的颜弃轩,江南临平宗的宋晚萧,川蜀山阴派的魏雨歇,还有两湖双峰派的柳长亭。

  他们都是三十岁以下的江湖俊杰,武学修为傲视同代。不仅如此,他们还是四派掌门的独子,是未来的一方豪强,所以才被江湖中人并称为四大公子。

  四大公子的排名一直众说纷纭,久久不定,但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柳长亭是无可争议的第一!

  双峰山的细柳别苑是柳长亭的住处,细柳别苑的后院很大,院中种满了垂垂细柳,这是柳长亭平时的练剑之所。

  柳长亭双眼紧闭站在柳树之间,他手里拿的不是长剑,而是一根柳枝。

  清风吹动着柳树,条条枝丫从他身边拂过。他在看,用心在看,同时也在用心感受。

  风停的那一刹那,他手中的柳枝也轻轻挥出。

  他睁眼。

  面前躺着几株齐齐断裂的柳枝。

  他用手中的柳枝斩断了柳树上的柳枝!

  “好好好!”柳自南忍不住出声赞叹。

  柳长亭倒持柳枝恭敬道:“父亲。”他真的把这条普通的柳枝当做了自己的剑。

  柳自南笑道:“看来你的剑法又精进了。”

  柳长亭谦虚道:“父亲过誉了,我只是小有所获罢了。”

  柳自南道:“是你太谦逊了,从你刚刚这一剑来看,这绝不是什么小有所获。论天赋,论努力,父亲都远不如你啊。但你切不可放松自己,你是我双峰派的未来。”

  柳长亭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柳自南道:“还记得你母亲临终前留给你的遗言吗?”

  柳长亭眼角微微一动道:“记得。母亲让我成为这世上最强的剑客,带领着双峰派重新崛起。”

  柳自南道:“这不仅是你母亲的遗言,也是我对你的期望。”

  柳长亭道:“孩儿明白。”

  柳自南看着自己这个名满天下的儿子也不禁面露微笑,对于这个儿子,他已不能再满意了。

  柳自南道:“中午会有贵客前来,你待会练完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随我一起前去迎接。”

  柳长亭道:“是。”

  走之前柳自南拍了拍柳长亭的肩膀,似是对这个儿子的鼓励。

  在柳自南走后,柳长亭又恢复了平常那副高傲冷漠的样子。他是个简单的人,一生只在乎两件事,剑和宗派。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遗言,他绝不会辜负,他也从未辜负。

  五百年以来,用剑一途上真正能做到由术转道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四百年前的剑仙李白,另外一个则是二十年前在兴云庄轰动江湖的余笙。

  他要成为这五百年来的第三人。他自信自己可以做到,用剑之人,自信最为重要。

  双峰山的山门口,柳自南和柳长亭正在静静等着他们今天的贵客。

  以柳自南一宗掌门的身份,何人又有资格让他亲自在山门口相迎?那是因为来人确实让柳自南不敢怠慢,他是寒雁门的掌门,方梦觉!

  方梦觉见柳自南竟然亲自在山门口相迎也是颇为惊讶,他赶忙加快步伐,二人如老友一般紧紧相拥。

  柳自南道:“梦觉兄,可是让我一阵好等啊。”

  方梦觉大笑道:“我要是知道青云兄亲自相迎,非要再让我这两个该死的徒儿把马车赶得快些。”

  他打量了一下柳长亭道:“想必这就是青云兄的独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公子之首吧。”

  柳自南喜不自胜道:“什么四大公子,虚名而已。长亭,还不拜见方掌门?”

  柳长亭微微弯腰道:“柳长亭见过方掌门。”

  方梦觉道:“青云兄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虚名?这样的虚名,你我当年可是求也求不来啊。我这两个徒弟要是将来能达到他一半的高度,我是做梦都能乐醒啊。”

  柳自南道:“咱们进去再说,梦觉兄,请!”

  方梦觉道:“请!”

  随方梦觉一起前来的两个弟子根本不敢与跟在两位掌门身后的柳长亭同列,柳长亭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并没有理会他们。

  不说柳长亭本身就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四大公子之首,这本就足够使江湖的年青一代抬头仰望。

  午宴设在双峰山山顶的小阁楼,从这极目远眺,双峰山的景色可以尽收眼底。

  饭桌上只有三个人配坐下,方梦觉和柳自南父子,方梦觉的两个徒弟随侍在侧。

  方梦觉大老远跑来双峰山一趟自然不是只为了吃顿便饭,有件事他和柳自南商量已久,这次来就是为了亲自见面决定是否拍板的。

  看着有子如此的柳自南,方梦觉心中无比艳羡。柳自南的武功比起自己虽是稍逊一筹,但是找遍整个寒雁门都没有堪堪比肩柳长亭的弟子,这让方梦觉怎能不眼红。

  方梦觉道:“青云兄,你还记得我们二人还是各自门派里一个普通弟子时,那时江湖上名头最响的天才是谁吗?”

  柳自南道:“怎能不记得啊,归云宗的孟乘舟。”

  方梦觉叹道:“是啊,冷面白衣孟乘舟。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江湖是属于四大公子的了。”

  柳自南道:“岁月催人老啊,你也不年轻了,我也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儿子了。”

  方梦觉道:“你还不到六十啊,这么早就考虑传位的事了?”

  柳自南笑道:“你我又能有几年的巅峰留下?不如早些退位,把宗门彻底交给下一代。”

  柳自南旁敲侧击的暗示寒雁门后继无人方梦觉又怎会听不出来?可他虽然急,但急的不是现在。柳自南不直言点破,方梦觉倒也乐得在酒桌上陪他装装糊涂。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长亭在柳自南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柳自南哈哈大笑道:“你给我说没有用,今天方掌门是客人,你是去是留得是他说了算。”

  方梦觉疑道:“怎么?贤侄有事不成?”

  柳自南解释道:“他从小滴酒不沾,对于酒桌上的事更是丝毫没有兴趣。他说自己颇感无聊,想要退席回去练剑。”

  柳长亭失礼的举动并没有触怒方梦觉,他反而笑着对旁边的两个徒弟道:“你看看人家,时时刻刻都想着提升自己的武学修为。既然柳公子要去练剑,你们不如同去,正好也能看看和人家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三人一齐告退,酒桌上就剩下了方梦觉和柳自南这两只老狐狸。

  柳自南直言道:“方兄,我的条件你还在考虑?”

  方梦觉叹道:“事关宗派未来几十年的兴衰,我又怎敢不慎之又慎。”

  柳自南急道:“方兄,就像我刚才说的,时不我待。你也是五十多的人了,虽然现在仍是壮年,但你这颗定海神针总有生锈的一天的。”

  方梦觉道:“青云兄,你让我再想想。”

  柳自南有意无意的道:“我听闻庐江剑仙自刎的真正原因已经传出来了,相信方掌门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滥杀无辜村民来充当魔教余孽,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方梦觉勉强笑道:“宗在弘那个畜生,居然为了讨好我背着宗门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我已经把他从宗派里除名了,青云兄,还请你莫要多言了。”

  柳自南道:“我当然可以不再多言,只是铁掌门那些围在你身边的门派会当做不知道吗?他们就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来极力打击你寒雁门?恕我直言,这些年寒雁门已经在走下坡路了,现在又出现了对他们来说如此绝佳的机会。时不我待啊,方兄。”

  方梦觉还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柳自南叹了口气,用手指蘸着杯中的酒液在桌上写下了四个字。

  方梦觉看到这四个字激动的抓住了柳自南的手,他盯着柳自南的眼睛道:“此话当真?”

  柳自南道:“这种事瞒得住你吗?再说了,我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方梦觉道:“果真如此的话,那令郎和其他三人并称四大公子不是赞誉,反而是在折辱他了。”

  柳自南笑道:“我早就说了,这只是虚名而已。”

  方梦觉缓缓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也确实该给年轻人让位了。”

  柳自南道:“梦觉兄,此话一出,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方梦觉淡然道:“我方梦觉这辈子还没反悔过。”

  柳自南伸出手道:“这样一来,你我两家从今往后可就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了。”

  方梦觉握住柳自南伸出的手道:“成交。”

  柳自南大笑道:“那我在这就先恭喜梦觉兄了。”

  方梦觉假装不知道:“恭喜我什么?”

  柳自南道:“梦觉兄还在装傻?寒雁门未来三十年无忧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先送别了苏若虚之后,余牧也带着周鸾等人赶往杭州。

  为了早日安全的抵达杭州,余牧决定不走陆路,该走水路。千里江陵一日还。几百里的路程在长江之上顺风不过区区三日。

  下船之时,余牧等人距离杭州城只有二十里了。

  水路虽然远快于陆路,但让余牧没有想到的是周鸾竟然有些晕船。三天的时间里,孩子们倒是安然无恙,周鸾却是每天要吐好几次。

  这边刚下了船,周鸾就扶住了余牧,一脸不太舒服的样子。

  余牧无奈道:“你不会又要吐了吧。孩子们都一个个什么事都没有,倒是你,把整条长江都快吐满了。”

  周鸾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发现自己要是开口可能说的就不是话了。看着余牧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周鸾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吐出来。

  “我,我自小没上过船,我,我怎么知道,自己,自己晕船。”周鸾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已是又有了要吐的趋势。

  余牧赶忙抽身离开道:“你还是扶着树去吧,可别吐在我身上了。”

  看着周鸾想骂自己却又骂不出来的尴尬境地,余牧也是觉得颇为有趣。

  才痊愈不久的男孩走到周鸾身边道:“姐姐,你扶住我,我不在意的。”周鸾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又怒视了余牧一眼,好像在说余牧连一个几岁的小孩都不如。

  余牧他们上岸的地方是一个不小的码头,不远处有着酒家和茶铺。余牧忍不住砸吧了下嘴,他这三天在船上喝了不知多少鱼汤,这鱼汤虽鲜,连喝三天也是让人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余牧看向孩子们道:“我可是饿了,有没有要跟我吃饭去的?”

  “有。”孩子们熙熙攘攘的一下子全跟在了余牧身后,经过这几天的赶路,他们也与这个大哥哥混熟了。

  余牧故意道:“你要是现在吃不下饭的话,可以在这多歇一会,我们吃完饭再来找你。”

  周鸾脖子一横道:“我吃的下。”

  “吃得下就走呗。”余牧带头向酒家走去。

  时辰尚早,酒家里倒也来了余牧一桌客人。

  “掌柜的,点菜!”余牧喊道。

  既是掌柜又是小二的店老板快步来到余牧桌前,他可是知道,如此喊话的客人一般出手都很阔绰。

  余牧问孩子们道:“想吃什么?随便说。”

  孩子们齐齐道:“想吃肉。”

  余牧笑了一下,看来这几天吃鱼吃腻了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转头道:“这么的吧,把店里面的荤菜全部上一遍,一直上到这个桌子摆满为止。”

  周鸾劝阻道:“别点这么多菜,我们几个怎么吃得完啊,最后还不得都浪费了。”

  余牧道:“没事,这几天都给孩子们憋坏了,今天随便吃。”

  周鸾道:“可这也太浪费了吧。”

  余牧道:“你付钱还是我付钱。”

  这一句话噎的周鸾什么都反驳不了。

  在七侠寨,他们平常做菜都是去打猎抓鱼,去几十里外买米面都是用一些猎物卖了再去买的,哪里可能有多少现钱。加上周鸾离开七侠寨的时候走的匆忙更是身无分文,要是没了余牧,恐怕这一路吃饭都成问题。

  余牧对掌柜的道:“看到没,这女人就是扣索。”

  掌柜的道:“那我现在就去吩咐后厨给您做去?”

  余牧道:“哎,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桌菜可不能沾一点鱼腥味,哪怕是根鱼毛也不能让我看见,要不然我可是分文不给的。”

  小女孩出声提醒道:“大哥哥,鱼没有毛。”

  余牧道:“差不多,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掌柜的道:“好嘞,客官您别看我们店开在了码头边上,我们的厨子可是道道江南名菜都拿手的很,您就等着大饱口福吧。”

  余牧点头道:“行,去吧,做快点,孩子们都饿了。”

  掌柜的道:“得嘞。”

  周鸾不平道:“你现在倒是在孩子们面前显得阔绰,教坏了他们怎么办?我们不像你浪迹天涯无牵无挂,我们是要寄人篱下的。小紫,你们听见了没有,以后吃什么都不许提意见。”

  孩子们见周鸾生气了,一个个都怕的直点头。

  余牧道:“你别生气,我就是看这是和孩子们吃的最后一顿饭了,总不能搞得扣扣索索的吧。”

  周鸾急道:“你不在杭州多待两天?”

  余牧揶揄道:“我多待什么?我一个人浪迹天涯,无牵无挂的。”

  周鸾气道:“你。。。哼。”

  余牧道:“放心,我肯定要看看周大哥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值得托付的人,要是他不愿收留你们,嗯,到时候再看吧。”

  周鸾听余牧提起了自己的哥哥,心中幻想起七侠寨众人战死的画面,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难过。

  余牧宽慰道:“你还记得李老伯说的话吗?人啊,总要学会去接受一些事情的。”

  周鸾点点头,终于是没让自己哭了出来。

  这时掌柜的已经开始慢慢将一道道菜端上了桌,他又端了几斤烙饼上来。

  掌柜的讨好道:“我看您只点了菜,没点饭什么的,所以给您送了几斤烙饼,要是不够,我在给您上。”

  他是知道余牧点了这么多菜肯定会多给些银子,索性自己送几斤不值钱的烙饼来博取些好感。

  余牧道:“多谢掌柜的了,不够我会叫你的。”

  掌柜的道:“各位客官,慢用,慢用。”

  桌上如掌柜的所说,果然是摆满了不少江南名菜,其中有清炖蟹粉狮子头,鸡汁煮干丝,水晶肴肉,百花酒焖肉,野鸭菜饭。好几道是余牧曾经路过苏杭品尝过的。

  一直在七侠寨的孩子们只吃过孔袭做过的菜,看到桌子上一下摆满了这么多菜一时间都忘了动筷子了。

  余牧敲了敲桌子道:“都看傻了?不饿了?吃啊。”

  孩子们纷纷动起了筷子,只有周鸾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显得没有什么胃口。

  虽然这一桌子菜没有一道和鱼有关的,但掌柜的却上了一道清蒸螃蟹。孩子们想吃却又不知道怎么剥,桌上只有这一道菜还未被动过。

  脸上有道疤痕的男孩壮起胆问道:“大哥哥,能帮我剥只螃蟹吗?”

  余牧冷着脸道:“不能,想吃螃蟹,等待会我吃的时候仔细看,自己学着剥。”

  小紫也问道:“大哥哥,你能帮我剥只螃蟹吗?”

  余牧笑道:“当然可以。”

  男孩不解道:“为什么小紫叫大哥哥帮忙剥螃蟹可以,我叫大哥哥剥螃蟹就不行呢?”

  余牧道:“小紫是女孩子,你是女孩子吗?”

  男孩道:“那姐姐让你帮忙剥螃蟹你会剥吗?”

  余牧故意道:“可惜姐姐她没有叫我帮忙剥螃蟹。”

  周鸾果然中计道:“那你现在帮我剥一只?”

  余牧道:“你还真的好意思开这个口啊,多大的人了,想吃自己剥。”

  吃完饭后余牧他们也是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杭州城。

  “赵府?是这个赵府吗?”余牧问道。

  周鸾道:“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

  余牧道:“你敲门问问吧。”

  开门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

  老人问道:“你找谁啊?”

  周鸾道:“请问赵韦正住这儿吗?”

  老人道:“那是我们老爷。”

  周鸾道:“我正是来找他的,我姓周。”

  老人道:“你在这儿等会儿,我进去禀报一下。”

  不一会儿,老人带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过来了。

  赵韦正问道:“是你找我吗?你说你姓周?”

  周鸾道:“我叫周鸾,周桐是我哥哥。”

  赵韦正恍然道:“你是小鸾啊,都长这么大了,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小的老爱骑在你哥脖子上呢。怎么不见周大哥与你同来啊?”

  周鸾哭诉道:“家兄已经去世了。他说我要是走投无路的话可以带着孩子们来杭州投奔您。”

  赵韦正顺势把周鸾搂在怀中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当年周大哥舍命救我,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赵韦正正准备招呼周鸾她们进府,这才注意到余牧一直等在旁边。他问道:“这位兄弟是?”

  余牧不等周鸾答话,自己抢道:“我是受周大哥之托送她们来杭州的,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便也该走了。”

  赵韦正道:“这位兄弟如此仗义,赵某佩服。你既是护送了周大哥的妹妹与孩子,便是我赵某人欠了你的情。管家,去取一百两银子与这小兄弟。”

  余牧笑道:“赵兄客气了,我行事只讲情义,不问金银。再说这件事是我答应周桐大哥的,完成诺言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赵韦正抱拳道:“赵某多谢了。”

  余牧微微一笑正要转身离去,周鸾却叫住了他。

  周鸾道:“余牧。你,你还会来看我们吗?不,我是说,我们还会在见面吗?”

  余牧笑道:“有缘自会相见的。”

  孩子们也依依不舍的与这个哥哥告别,余牧自报以微笑。

  周鸾进府之前仍旧不舍的看着余牧,余牧也一直目送着她们进府。

  离别似乎来得有些突然。

  “过客?”余牧自言自语了一句。

  “人生就是由一个个过客组成的啊。”

  杭州城的彩凤楼是城中排的上好的酒楼,余牧在这儿已经吃了三天饭了。

  不为别的,因为彩凤楼的位置正好能观察到赵府。

  余牧对周鸾她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尽管赵韦正看上去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可是他答应的太过爽快,甚至没有核实周鸾的身份便把她们迎进了府中。

  三天下来余牧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这三天赵韦正经常会带周鸾和孩子们出来,他给周鸾和孩子们置办了不少新衣服,也买了些供孩子们取乐的玩物。

  余牧也看得出来赵韦正和周鸾以及孩子们的关系在渐渐拉近。从第一天出来周鸾还有些抗拒让赵韦正花钱,到第三天他们已经有说有笑了。

  “看来好人确实有好报,周大哥应该能安心了。”余牧感觉自己也能放心下来了。

  他习惯性的向旁边说道,可惜本该陪着他说话的老驴现在却不在他的身边。

  余牧将它暂时托付给了别人,他们约在了杭州城见面。

  余牧感叹道:“嗯,我等完人还得等驴。哎,这人活得还不如驴啊。”

  正当余牧独自感慨之时,一个小乞丐来到了他的身边。

  余牧一直在观察赵府的情况,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动几筷子。他以为小乞丐是看上了自己的饭菜,随即示意小乞丐可以自便。

  小乞丐问道:“你是余牧吗?”

  余牧一惊道:“是,我是余牧,你认识我?”

  小乞丐取出一个布包道:“有人叫我把这个布包给你,她说她在城南的小树林等你。”

  余牧这才明白,原来小乞丐不是盯上了自己的饭菜,而是受人之托来找自己。

  余牧接过布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谁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他实在想不出来答案。

  答案当然在布包里。

  余牧打开布包便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他知道是谁来找他了。

  布包里包的是一块石子。

  余牧正要前去城南的小树林赴约,小乞丐却拉住了他的衣袖,指了指桌上还没怎么动的饭菜。

  余牧笑了下道:“你帮了我的大忙,想怎么吃都可以。”

  小乞丐乐的抓起桌上的菜肴就往自己嘴里塞。

  余牧付账的时候特意嘱咐小二,无论小乞丐想吃多久,还是想再点什么东西都要一概应允。

  从彩凤楼到城南的小树林并不算远,余牧却已经有些忍受不了这一小段路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再次见到她。

  走在路上,余牧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要比平时更加轻快一些。

  小树林很小,余牧找寻了一会儿便见到了他最想再见到的人。

  那个神秘的少女。

  少女看见余牧也是止不住的笑,她问道:“我看你怎么跑的汗都出来了。”

  余牧用她的方法狡辩道:“我可没有跑,是杭州的天气太热了。”

  少女颇为直接道:“你想我了吗?”

  余牧反问道:“你觉得长江会流入大海吗?”

  少女道:“当然啊,千年来都是如此。”

  余牧笑道:“那我当然也会想念像你这么一个如此美丽的姑娘。”

  少女道:“啊,我是看错你了,你讨女人欢心确实是有一套。”

  余牧道:“我可没有说谎,我确实很想你。”

  少女冷哼一声道:“想我?你是在柴房里抱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的时候想我的吧。”

  余牧道:“没想到你喜欢跟着我,难不成你也时时刻刻在想我?”

  少女嗤道:“我呸!我喜欢跟着你?你少自以为是了,我只不过是碰巧路过罢了。”

  余牧道:“那你的碰巧确实是有些太巧了。不过这次你叫人给我送信总不会是碰巧了吧?”

  少女强辩道:“就是碰巧,就是碰巧!什么派人给你送信,我怎么不知道?我只不过碰巧是在杭州,碰巧在这个小树林里,碰巧遇到了你过来而已。”

  少女又用上了她擅长的‘讲理’。

  余牧道:“那既然真的是碰巧,岂不是说明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我的运气可真好,无论到哪老天都会安排你遇见我,这是不是证明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少女道:“我呸,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才过了几天,你的嘴可是比上次厉害多了。”

  余牧讨好道:“你也比上次漂亮多了。”

  少女不屑道:“你就会这一套。”

  她像是生了闷气一般背对着余牧,余牧倒是不急,就算是只能这么望着她的背影,余牧都觉得自己能在这望三天三夜。

  少女忍不住道:“喂,我问你,你那天在柴房里和那个女人做什么了没有?”

  余牧道:“你对她很感兴趣?”

  少女否认道:“谁对她感兴趣。”

  余牧道:“那你是对我感兴趣咯?”

  少女道:“我对你可是一丝兴趣都没有。”

  余牧奇怪道:“难不成你是对我们做的事情感兴趣?”

  少女气急败坏道:“你,你,你,你,你,你。你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你,你,你最好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她气的像是一只丢失了猎物的母狼,正在以抽打树干的方式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余牧乐的见她生气的样子,因为她生气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余牧却也不想看见她生气的样子,因为他怕她是真的生气。

  余牧走到她的面前道:“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