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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6澜汀区

    失眠总有各种原因,徐谨宁因为叶近秋说要来他家指导制家谱和修族谱而辗转反侧。

    这种心情和小学生得知要春游大不相同,但亢奋的状态是相似的,徐谨宁在心里问了好多遍:他真的要来吗?

    徐谨宁不希望叶近秋来,可他又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觉得叶近秋不来很浪费他这一番力气。

    天还没亮的时候,焦虑让徐谨宁躺不住了,距离和叶近秋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小时。

    他起床去买早餐,出门拉铁门,被铁锈蹭脏了手掌。拍几下手掌,那声音像幽灵一样穿梭在空荡的街道,还伴着若有若无的拐杖声。

    徐谨宁吃完生煎回来和吴阿婆碰到,才知道是她的拐杖发出的声音。

    老太太走得慢,徐谨宁从早餐店回来时,她刚从一条巷子的头走到尾。

    她戴着老花镜,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不清东西,感觉有人搀着她时,颤巍巍问了句:“是谁啊?”

    老人牙齿掉光后的声音尖细、含糊,喉咙堵着什么似的,徐谨宁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阿婆,是我,谨宁。”

    “噢,谨宁啊。”吴阿婆喜悦地拍了拍徐谨宁的手臂,“几岁啦?”

    徐谨宁下意识回答十八,送吴阿婆回家的路上却感觉不对,或许回答快二十比较好。

    吴阿婆的家不远,门前摆着一张凝着水珠的藤椅,寒意逼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城区的独居老人流行在门前摆这样一张椅子,没雨的时候人出来坐着晒太阳,有雨就放点东西上去。假如没人、没东西,便意味着他们离开了……

    吴阿婆让徐谨宁折了一片菜叶子放椅子上,不许徐谨宁拒绝的塞给他几颗奶糖。

    徐谨宁看她弓着背缓慢地挪进屋里,身形和猫很像,衰老的笑颜也和猫相像。

    只是她没有猫的慵懒,全身栖息着可怕的暮气。

    那张赤褐色的藤椅越看越瘆人,徐谨宁别开眼,又看到另一张木椅孤零零地摆在空地上。

    这里的每户人家徐谨宁都认识,他帮方孔打听,好让方孔劝他们搬离。每一个老人都有子女,有些在国外,有些在其他地方,可就是不在这里。

    这些是没有被写到的剧情,还是生活?

    家又到底是什么?

    徐谨宁把早餐带给徐父,徐父草草地吞咽后去工作。

    听徐谨宁说老师要来家访,徐父特地起一大早跑去工作。

    人是有弱点的,徐父无论在哪个年纪,最怕的都是教师这种生物。

    徐父骑着小电驴飞奔而去,叶近秋来的路上还看到了他,和系统感叹速度真快,他也应该骑这个。

    叶近秋今天低调地开了一辆suv,但缺德地图把他导去了菜市场,路窄卡住,差点出不来。

    他没有准时到达,徐谨宁不善地看着他。

    “去买了点菜,耽误了点时间而已。”

    堵车时,叶近秋闲着没事干,一路买了过去。

    徐谨宁从他翘成兰花指的手里接过活鱼,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什么毛病?给鱼喷香水??

    叶近秋喷了香水仍然觉得腥,洗手洗了很久,觉得手干净后,又捧水扑了开关很久才拧上水龙头。

    【你能不能快点?】系统等不耐烦了。

    【你的反派都没催,你急什么?】叶近秋一边擦手,一边从后门望去。

    密密麻麻的高压电线,还有歪掉的电线杆。

    不怕它们掉下来吗?

    叶近秋转身,徐谨宁已经准备好了工具,八开的素描纸和蜡笔、马克笔,做手抄报一样。

    纸放在高一点的椅子上,下面垫板子,徐谨宁坐在小凳子上,而叶近秋站在旁边。

    “先写你的名字。”叶近秋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再写你父母的名字。”

    徐谨宁照做,写上徐超和杨芝乐的名字——他的父母。

    “接着写你的爷爷奶奶吧,我们就做直系三代的家谱,省点时间去修族谱。”

    叶近秋说完,看到徐谨宁只写了称谓,没有写名字。

    “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徐谨宁也是如此写了“外公外婆”。

    母亲杨芝乐是孤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父亲徐超因为赌博欠债,早就被他父母断绝了往来,户口迁出去好久了。

    杨芝乐走投无路时带徐谨宁上门求助过爷爷奶奶,哪怕是三四岁的记忆,有一幕徐谨宁记得很深。

    爷爷奶奶家的厨房很小,杨芝乐在里面洗碗。她背对着门口的徐谨宁,头低垂,手背从眼睛擦过去,到耳边时把碎发别到耳后,不断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碗筷碰撞的声音、水流动的声音,都没有她的啜泣响。

    压抑在胸口的呜咽声,出来像一条线,绞得人哪里都痛。

    徐谨宁都还记得自己过去说了什么:妈妈我们走吧。

    杨芝乐跪在地上把他抱住,说了很多次对不起。

    离开前,爷爷奶奶可能动了恻隐之心,把在老城区的旧房子给了他们住。

    结束漂泊不定的日子,徐谨宁也算有了一个家。

    他没有上幼儿园,有时被锁在家里,有时偷溜去音像店看动画片,走在小路上摘竹叶编环玩。

    徐超回来的时候,徐谨宁躲在杨芝乐后面,不肯认他,到现在他都避免叫他“爸爸”。

    这就是徐谨宁的家。

    徐谨宁写完,叶近秋也过了一遍背景资料。

    标配的悲惨童年。

    叶近秋心想。

    古代世界他遇到父母双亡的反派;末世遇到被全人类背叛的反派;星际遇到被改造的全身机械,只剩下大脑和心脏的反派。

    每一个都不尽相似,徐谨宁也一样吗?

    好像不一样的,他感觉不到自己很惨。

    原剧情里他一心想离开这里,过上好日子,成为更好的人。

    作者却让他体会世界上真的有过不去的坎,败在希望的门口。

    叶近秋原想伸手摸徐谨宁的脸,紧急刹车放到徐谨宁的头上,用他此生最温柔的声音问:“把我当你的家人,好吗?”

    他的脖间挂着一条云朵挂坠,徐谨宁盯了三秒,说:“副人格,你不要为了让我叫你哥哥,就装主人格来骗我。”

    徐谨宁感觉自己头被轻轻按了一下,叶近秋打开系统面板看爱意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