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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少年情意难思量
烟云湖上的天空已安静了很长时间，夜空深沉的可怕，繁星不再明亮，反而散发着惨白的微光。穆紫绡捏住衣袖，缓缓从桌子旁走到花园门口，望着西边的天空，内心忐忑不安。方才州使府的官兵来过回报，告知了穆海洲等人烟云湖边发生的事。穆家上下听了吃惊不小，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出现。萧子靖离去已有小半个时辰，却还不见回来。
穆紫绡望远欲穿，希望下一刻便能看到萧子靖的身影，可是萧子靖迟迟没有出现。穆海洲已经吩咐刚才回来急报的官差，再去烟云湖边查看情况，官差走了两批，直到此刻仍未回来。穆海洲岂会不知自己宝贝女儿的心思，萧子靖对她来说几乎便是整个世界。因为四年前，穆紫绡的性命便是萧子靖所救。那时他们还不相识。
四年前，十六岁的穆紫绡随父母前去云都城南的仙子山祭拜祖父，回来途中经过落风岗时，突然从路边树林里冲出一只巨大妖兽，高过一丈，狮头人身，双臂四足，口爪之间血光森森，极为可怖。那妖兽十分狂暴，轻易便击溃了随行的云都官兵，撞翻马车，穆海洲夫妇以及穆紫绡姐妹都在那车中，大受惊吓。那妖兽想是腹中饥饿，便欲吃人，见到穆紫绡肤白体柔，便第一个抓起她来，锋利的巨爪刮开衣裳皮肉，刺入她肌肤之中。眼看穆紫绡竟要葬身兽口，一个少年脚踏银枪从天而降，一枪穿透妖兽巨爪。妖兽吃痛放了穆紫绡，转而与少年激战激战，不一刻妖兽遁走，少年直追而去。此时穆紫绡已是妖毒攻心，奄奄一息，背部有五条深可见骨的创痕，皮开肉绽，泛出紫黑色的脓血。
十万火急地赶回云都后，穆海洲请来全城最好的医师，可所有人都无法救治穆紫绡，一来受创太重皮肉筋骨尽皆损坏，二来妖毒凶猛，早已攻入心脉，这等伤情等于直接给穆紫绡判了死刑。穆府上下悲痛欲绝，穆紫绡昏昏沉沉，艰难地熬到半夜，几乎便要夭逝，突然白日里打退妖兽的少年来到穆府，闯入穆紫绡闺阁中，他浑身鲜血，遍体鳞伤，一双眼睛却晶亮如星。穆海洲夫妇等人悲上加惊，均不知其为何意。只听少年说有法能救穆紫绡，穆海洲夫妇大喜过望，忙应了少年吩咐屏退他人。只见那少年拿出一颗眼球大小的红色圆球，径直掀开穆紫绡身上丝被，解下亵衣，将红球含（@）入穆紫绡口中，施法让她吞下。而后数个时辰，少年用一套复杂至极的功法将穆紫绡血脉中的剧毒导向那红球，再施法让她将之吐出，红球却已变成黑球。少年又耗尽心力为穆紫绡稳固心脉，护理筋骨，抑制失血，直到天亮时分，方才完事。再看时穆紫绡身上浮肿尽平，气息渐渐恢复稳定，竟真的从鬼门关前活了回来。
少年筋疲力竭，穆海洲忙命人照顾他去歇息。后来少年醒来，他们才知这少年名叫萧子靖，是云霄山庄弟子。此次来云都是为追杀“阴狮”，也即重伤穆紫绡的那只妖兽。阴狮从苗疆逃遁至此，在仙子山上占了一处洞穴栖身。萧子靖初次救下道穆紫绡时已知她被阴狮抓破肌肤，必然剧毒攻心，必须用阴狮内丹吸收毒质方可解救。于是他追至阴狮巢穴与其恶战了一场，终于击杀妖兽，取出内丹，以妖兽内丹配合云霄山庄医道密法方才救下穆紫绡。这其中还有许多波折，萧子靖便不向他们细说。
穆家上下自是对萧子靖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其时穆紫绡虽未痊愈，但意识也较为清醒，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是个潇洒俊朗的同龄少年，芳心之中又羞又喜，又听到父母说萧子靖如何艰难地取回妖兽内丹，如何尽心竭力为她疗伤，穆紫绡更加敬慕于萧子靖，不知不觉已然芳心暗许。
自此，萧子靖与穆紫绡结下缘分，经常来到云都看望紫绡。穆家上下也早把他当作准女婿，从不以外人相待。穆海洲还数次亲自前往云霄山庄拜会，那时才得知萧子靖并非普通云霄弟子，而是云霄庄主萧百炎的义子，深得萧百炎器重喜爱。云霄山庄为正道巨擎，蜚声天下，萧子靖这等名门之后，人中龙凤，只怕早有无数名门贵胄家的女儿等着要嫁，穆海洲便近水楼台，早早和萧百炎议起婚事。萧百炎见对方官居高位，管理一方富土荆云州，称得上门当户对。穆家的大小姐又美貌温婉，不乏才情，也配得自己的宝贝义子，最主要的萧子靖对穆紫绡关爱有加，往日十分落拓不羁，当时倒有五分成了对穆紫绡的情义。两人显然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于是这门婚事就早早定下了。不过当时二人年纪尚小，萧子靖又热衷于四处闯荡，所以此事一直留到了如今。四年过去，穆紫绡对萧子靖的爱慕与日俱增，只可惜萧子靖连年在外，居无定所，紫绡小姐竟没多少机会与他相处。
此时此地，这个羞涩温和的女子，默默眺望天边，心里漫漫占据的，都是那个年轻挺拔的身影···
“报——！”一名官差大步跑到花园石栏外，穆紫绡闻声一颤，穆海洲忙起身道：“什么情况？”
官差道：“禀大人，西门外打斗已停，萧公子和一位姑娘带着一个伤者走了，萧公子传话给大人和小姐：’事出紧急，救人要紧，必须尽快赶回云霄山，来不及亲自道别。‘”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萧子靖没事便好。穆紫绡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可是一想到萧子靖自此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穆紫绡难免落寞，黯然失神。
花会期间发生大意外，穆海洲又有一堆事要忙了，他打声招呼，和那官差最先离开花园。剩下母女三人，围着一桌酒食，却谁都没了胃口。
“唔···”穆凌霄撅嘴道：“好好一顿饭，萧大哥干嘛走了！”
穆紫绡神色一黯，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
轻纱薄雾弥漫山间，石阶顺山坡逶迤而上，地势渐平，褐色大门映入眼帘，其后隐约显现古柏葱翠，青瓦雕梁，中央一栋最高的阁楼在晨光雾霭中巍然耸立。
大门缓缓开启，两个蓝衣少年走出，站在门外。
天上忽有两个影子疾速掠近，两人望见，同时喊道：“萧师兄！萧师兄回来了！”其中一个飞身来迎，另一个转头跑回院内通报庄主去了。
“萧师兄，你可回来啦！”萧子靖落地后，迎面上来的少年喜道，“咦，那是谁？”
庞然大物落在空地上，黑色巨兽收束双翼，曦儿怀抱陆凌坐在巨兽背上，比花更娇美的容颜却满是哀伤。
萧子靖一边向前走一边道：“宜州，稍后再说话，我要去见庄主请他救人！”
少年连忙应声，让到一边，萧子靖跑过去抱起陆凌，曦儿跟他一道飞奔入庄，多多低鸣着变回猫儿大小，也飞了进去。
穿过树木葱茏的前院，见方才守门的少年跑出来，大声道：“萧师兄，庄主在云首厅等你。”
萧子靖来不及理会师弟惊奇的样子，直奔云首厅。
云霄山庄庄主萧百炎端坐在云首厅正对门的雕花檀木椅上，却见萧子靖抱了一个人进来，喘息着说道：“孩儿见过义父。”萧百炎奇道：“子靖，这是怎么回事？”又一串慌乱的脚步声中，面色潮红的曦儿跑进厅内。
萧子靖道：“义父，他身中千机凝寒剑，又过度耗用灵力，现在极度内虚，严寒侵体！”
“哦？！让我看看。”萧百炎起身上前，将陆凌安置在椅子上，曦儿和萧子靖焦急地等着他诊查的结果。
“体虚至此，委实罕见···”萧百炎皱着眉道，“他是谁，怎会惹上楚悉平那妖人？”
萧子靖道：“他···是我在外新认识的朋友。义父，他伤势如何？”
萧百炎轻轻翻开陆凌肋下撕裂的衣服，露出青锋剑造成的伤口，说道：“此子体质非凡，若不是元气亏损过剧，也不会被严寒攻心···不过料无大碍，待我为他排除寒气，调养几日便该好了。”
萧子靖和曦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曦儿感激地说道：“多谢庄主。”
萧百炎笑了笑，看着曦儿道：“看姑娘你也很累的样子，不如让子靖为你安排一下房间，吃些东西，然后好好歇息，个中原委以后再说吧。”
“这···”曦儿有些迟疑，她本想陪在陆凌身边。
萧子靖道：“姑娘且随我来吧，义父替人疗伤的时候不宜有人在侧，陆兄弟既然没有大碍，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吧，那就有劳庄主了。”曦儿又看了陆凌一眼。
“子靖告退。”萧子靖带曦儿出了云首厅。
萧百炎抱起陆凌，忽而手臂触到他背后的苍水剑，萧百炎凛然一惊，凝视着陆凌，脸上渐渐现出奇异的神色···而后，便抱着他走进后堂去了。
*************
幽香萦绕，和那份贴身的触感一样温柔，他无力地呼吸着，意识却陷溺在空灵飘忽的细语呢喃中不愿自拔。是谁？和记忆里温柔的身影如此契合？让他久久留恋，不忍远去······
眼皮微微刺痛，是烛光打在上面。陆凌的视线逐渐明亮，看来，那又是幻梦一场。
又是···梦吗？
可是身边的香味为何这样真实？陆凌突然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并没有真的梦醒，而是正处在另一个奇怪的梦中。直到，他侧过头看见伏在床边的曦儿。
她把半边脸埋在臂弯里，烛光掩映着那睡态中完美的五官，竟如梦幻一般，实在美得让人不敢相信。
陆凌坐起身，痴痴瞧了片刻，突然脸上一阵热辣，心跳剧烈，全身血管都似胀大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悄然而生。
陆凌看着她的长发，披散在背上，还有几丝搭在床沿，柔滑乌黑，如世上最名贵的丝缎，发间散发淡淡清香，怕又是任何丝缎也难及万一···
“原来，这世界真有这样好看的女孩子么，她是在等我醒来么？”陆凌暗暗想着，不知该不该叫醒曦儿。最后他决定让她继续睡，于是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向床边挪动身体，下床穿靴，始终未出一点声响。陆凌在床下心思一动，取过工整叠放在床头案上的一件薄衫，想到先前与楚悉平交手时衣物已经破损，这件外衣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他也就不客气地打了开来，轻轻披在了曦儿身上。
这间屋子又是个陌生的地方，陆凌随意看了看，窗外夜色如墨，现在正是深夜。
陆凌当然不知到这是何处，他努力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猛醒道：“是他！”
他昏迷前见到了那个叫萧子靖的人，之后全无直觉，莫非是萧子靖带自己来的？陆凌目光越过窗户，发现外面景色绝不像是客栈，那这儿就应该是那个人的家里，至少也是他认识的人家。
空荡荡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忽悠间，陆凌觉得身体更加无力。
他沉沉叹息，责怪自己居然再次失手，让那臭道士留下一口气，没能杀了他报仇雪恨！其实他不知的是，楚悉平在被戮魂斩击中的刹那，祭出了“保命符”方才摄住精血魂魄，逃得一死。那保命符为百人精血所养，上有自古流传下来魔门密咒，并用存在在于神州南极的神秘部族巫术经千日炼化方才制成，乃人间至宝，举世仅存不足十枚。楚悉平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话句话说，若无保命符，陆凌的仇便已报了。
床边忽有响动，陆凌猛醒，回头看去，曦儿缓缓抬起头来，她醒了。陆凌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她醒了，却不知自己该和她说什么？
“你醒了啊。”陆凌站在旁边轻声道。
“啊···”曦儿坐直后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穆紫绡望远欲穿，希望下一刻便能看到萧子靖的身影，可是萧子靖迟迟没有出现。穆海洲已经吩咐刚才回来急报的官差，再去烟云湖边查看情况，官差走了两批，直到此刻仍未回来。穆海洲岂会不知自己宝贝女儿的心思，萧子靖对她来说几乎便是整个世界。因为四年前，穆紫绡的性命便是萧子靖所救。那时他们还不相识。
四年前，十六岁的穆紫绡随父母前去云都城南的仙子山祭拜祖父，回来途中经过落风岗时，突然从路边树林里冲出一只巨大妖兽，高过一丈，狮头人身，双臂四足，口爪之间血光森森，极为可怖。那妖兽十分狂暴，轻易便击溃了随行的云都官兵，撞翻马车，穆海洲夫妇以及穆紫绡姐妹都在那车中，大受惊吓。那妖兽想是腹中饥饿，便欲吃人，见到穆紫绡肤白体柔，便第一个抓起她来，锋利的巨爪刮开衣裳皮肉，刺入她肌肤之中。眼看穆紫绡竟要葬身兽口，一个少年脚踏银枪从天而降，一枪穿透妖兽巨爪。妖兽吃痛放了穆紫绡，转而与少年激战激战，不一刻妖兽遁走，少年直追而去。此时穆紫绡已是妖毒攻心，奄奄一息，背部有五条深可见骨的创痕，皮开肉绽，泛出紫黑色的脓血。
十万火急地赶回云都后，穆海洲请来全城最好的医师，可所有人都无法救治穆紫绡，一来受创太重皮肉筋骨尽皆损坏，二来妖毒凶猛，早已攻入心脉，这等伤情等于直接给穆紫绡判了死刑。穆府上下悲痛欲绝，穆紫绡昏昏沉沉，艰难地熬到半夜，几乎便要夭逝，突然白日里打退妖兽的少年来到穆府，闯入穆紫绡闺阁中，他浑身鲜血，遍体鳞伤，一双眼睛却晶亮如星。穆海洲夫妇等人悲上加惊，均不知其为何意。只听少年说有法能救穆紫绡，穆海洲夫妇大喜过望，忙应了少年吩咐屏退他人。只见那少年拿出一颗眼球大小的红色圆球，径直掀开穆紫绡身上丝被，解下亵衣，将红球含（@）入穆紫绡口中，施法让她吞下。而后数个时辰，少年用一套复杂至极的功法将穆紫绡血脉中的剧毒导向那红球，再施法让她将之吐出，红球却已变成黑球。少年又耗尽心力为穆紫绡稳固心脉，护理筋骨，抑制失血，直到天亮时分，方才完事。再看时穆紫绡身上浮肿尽平，气息渐渐恢复稳定，竟真的从鬼门关前活了回来。
少年筋疲力竭，穆海洲忙命人照顾他去歇息。后来少年醒来，他们才知这少年名叫萧子靖，是云霄山庄弟子。此次来云都是为追杀“阴狮”，也即重伤穆紫绡的那只妖兽。阴狮从苗疆逃遁至此，在仙子山上占了一处洞穴栖身。萧子靖初次救下道穆紫绡时已知她被阴狮抓破肌肤，必然剧毒攻心，必须用阴狮内丹吸收毒质方可解救。于是他追至阴狮巢穴与其恶战了一场，终于击杀妖兽，取出内丹，以妖兽内丹配合云霄山庄医道密法方才救下穆紫绡。这其中还有许多波折，萧子靖便不向他们细说。
穆家上下自是对萧子靖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其时穆紫绡虽未痊愈，但意识也较为清醒，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是个潇洒俊朗的同龄少年，芳心之中又羞又喜，又听到父母说萧子靖如何艰难地取回妖兽内丹，如何尽心竭力为她疗伤，穆紫绡更加敬慕于萧子靖，不知不觉已然芳心暗许。
自此，萧子靖与穆紫绡结下缘分，经常来到云都看望紫绡。穆家上下也早把他当作准女婿，从不以外人相待。穆海洲还数次亲自前往云霄山庄拜会，那时才得知萧子靖并非普通云霄弟子，而是云霄庄主萧百炎的义子，深得萧百炎器重喜爱。云霄山庄为正道巨擎，蜚声天下，萧子靖这等名门之后，人中龙凤，只怕早有无数名门贵胄家的女儿等着要嫁，穆海洲便近水楼台，早早和萧百炎议起婚事。萧百炎见对方官居高位，管理一方富土荆云州，称得上门当户对。穆家的大小姐又美貌温婉，不乏才情，也配得自己的宝贝义子，最主要的萧子靖对穆紫绡关爱有加，往日十分落拓不羁，当时倒有五分成了对穆紫绡的情义。两人显然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于是这门婚事就早早定下了。不过当时二人年纪尚小，萧子靖又热衷于四处闯荡，所以此事一直留到了如今。四年过去，穆紫绡对萧子靖的爱慕与日俱增，只可惜萧子靖连年在外，居无定所，紫绡小姐竟没多少机会与他相处。
此时此地，这个羞涩温和的女子，默默眺望天边，心里漫漫占据的，都是那个年轻挺拔的身影···
“报——！”一名官差大步跑到花园石栏外，穆紫绡闻声一颤，穆海洲忙起身道：“什么情况？”
官差道：“禀大人，西门外打斗已停，萧公子和一位姑娘带着一个伤者走了，萧公子传话给大人和小姐：’事出紧急，救人要紧，必须尽快赶回云霄山，来不及亲自道别。‘”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萧子靖没事便好。穆紫绡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可是一想到萧子靖自此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穆紫绡难免落寞，黯然失神。
花会期间发生大意外，穆海洲又有一堆事要忙了，他打声招呼，和那官差最先离开花园。剩下母女三人，围着一桌酒食，却谁都没了胃口。
“唔···”穆凌霄撅嘴道：“好好一顿饭，萧大哥干嘛走了！”
穆紫绡神色一黯，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
轻纱薄雾弥漫山间，石阶顺山坡逶迤而上，地势渐平，褐色大门映入眼帘，其后隐约显现古柏葱翠，青瓦雕梁，中央一栋最高的阁楼在晨光雾霭中巍然耸立。
大门缓缓开启，两个蓝衣少年走出，站在门外。
天上忽有两个影子疾速掠近，两人望见，同时喊道：“萧师兄！萧师兄回来了！”其中一个飞身来迎，另一个转头跑回院内通报庄主去了。
“萧师兄，你可回来啦！”萧子靖落地后，迎面上来的少年喜道，“咦，那是谁？”
庞然大物落在空地上，黑色巨兽收束双翼，曦儿怀抱陆凌坐在巨兽背上，比花更娇美的容颜却满是哀伤。
萧子靖一边向前走一边道：“宜州，稍后再说话，我要去见庄主请他救人！”
少年连忙应声，让到一边，萧子靖跑过去抱起陆凌，曦儿跟他一道飞奔入庄，多多低鸣着变回猫儿大小，也飞了进去。
穿过树木葱茏的前院，见方才守门的少年跑出来，大声道：“萧师兄，庄主在云首厅等你。”
萧子靖来不及理会师弟惊奇的样子，直奔云首厅。
云霄山庄庄主萧百炎端坐在云首厅正对门的雕花檀木椅上，却见萧子靖抱了一个人进来，喘息着说道：“孩儿见过义父。”萧百炎奇道：“子靖，这是怎么回事？”又一串慌乱的脚步声中，面色潮红的曦儿跑进厅内。
萧子靖道：“义父，他身中千机凝寒剑，又过度耗用灵力，现在极度内虚，严寒侵体！”
“哦？！让我看看。”萧百炎起身上前，将陆凌安置在椅子上，曦儿和萧子靖焦急地等着他诊查的结果。
“体虚至此，委实罕见···”萧百炎皱着眉道，“他是谁，怎会惹上楚悉平那妖人？”
萧子靖道：“他···是我在外新认识的朋友。义父，他伤势如何？”
萧百炎轻轻翻开陆凌肋下撕裂的衣服，露出青锋剑造成的伤口，说道：“此子体质非凡，若不是元气亏损过剧，也不会被严寒攻心···不过料无大碍，待我为他排除寒气，调养几日便该好了。”
萧子靖和曦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曦儿感激地说道：“多谢庄主。”
萧百炎笑了笑，看着曦儿道：“看姑娘你也很累的样子，不如让子靖为你安排一下房间，吃些东西，然后好好歇息，个中原委以后再说吧。”
“这···”曦儿有些迟疑，她本想陪在陆凌身边。
萧子靖道：“姑娘且随我来吧，义父替人疗伤的时候不宜有人在侧，陆兄弟既然没有大碍，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吧，那就有劳庄主了。”曦儿又看了陆凌一眼。
“子靖告退。”萧子靖带曦儿出了云首厅。
萧百炎抱起陆凌，忽而手臂触到他背后的苍水剑，萧百炎凛然一惊，凝视着陆凌，脸上渐渐现出奇异的神色···而后，便抱着他走进后堂去了。
*************
幽香萦绕，和那份贴身的触感一样温柔，他无力地呼吸着，意识却陷溺在空灵飘忽的细语呢喃中不愿自拔。是谁？和记忆里温柔的身影如此契合？让他久久留恋，不忍远去······
眼皮微微刺痛，是烛光打在上面。陆凌的视线逐渐明亮，看来，那又是幻梦一场。
又是···梦吗？
可是身边的香味为何这样真实？陆凌突然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并没有真的梦醒，而是正处在另一个奇怪的梦中。直到，他侧过头看见伏在床边的曦儿。
她把半边脸埋在臂弯里，烛光掩映着那睡态中完美的五官，竟如梦幻一般，实在美得让人不敢相信。
陆凌坐起身，痴痴瞧了片刻，突然脸上一阵热辣，心跳剧烈，全身血管都似胀大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悄然而生。
陆凌看着她的长发，披散在背上，还有几丝搭在床沿，柔滑乌黑，如世上最名贵的丝缎，发间散发淡淡清香，怕又是任何丝缎也难及万一···
“原来，这世界真有这样好看的女孩子么，她是在等我醒来么？”陆凌暗暗想着，不知该不该叫醒曦儿。最后他决定让她继续睡，于是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向床边挪动身体，下床穿靴，始终未出一点声响。陆凌在床下心思一动，取过工整叠放在床头案上的一件薄衫，想到先前与楚悉平交手时衣物已经破损，这件外衣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他也就不客气地打了开来，轻轻披在了曦儿身上。
这间屋子又是个陌生的地方，陆凌随意看了看，窗外夜色如墨，现在正是深夜。
陆凌当然不知到这是何处，他努力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猛醒道：“是他！”
他昏迷前见到了那个叫萧子靖的人，之后全无直觉，莫非是萧子靖带自己来的？陆凌目光越过窗户，发现外面景色绝不像是客栈，那这儿就应该是那个人的家里，至少也是他认识的人家。
空荡荡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忽悠间，陆凌觉得身体更加无力。
他沉沉叹息，责怪自己居然再次失手，让那臭道士留下一口气，没能杀了他报仇雪恨！其实他不知的是，楚悉平在被戮魂斩击中的刹那，祭出了“保命符”方才摄住精血魂魄，逃得一死。那保命符为百人精血所养，上有自古流传下来魔门密咒，并用存在在于神州南极的神秘部族巫术经千日炼化方才制成，乃人间至宝，举世仅存不足十枚。楚悉平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话句话说，若无保命符，陆凌的仇便已报了。
床边忽有响动，陆凌猛醒，回头看去，曦儿缓缓抬起头来，她醒了。陆凌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她醒了，却不知自己该和她说什么？
“你醒了啊。”陆凌站在旁边轻声道。
“啊···”曦儿坐直后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你什么时候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