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依然没有反应，一如老僧入定。

    见他如此，燕九反而兴致更浓，懒洋洋地在他对面席地坐下，然后故意在他身上仔细打量，嘻嘻笑道：“要不这样吧，小七，我回答你两个问题，你只需答我一个就行，这么划算的买卖你觉得怎么样？”

    感受到他犀利有若实质的目光，燕七猛然睁开眼睛，手印不变，人已倏然立起，然后极快的退开两步，这才瞪着嘻嘻而笑的燕九，怒道：“你莫要逼我！”

    他似乎在害怕什么，害怕被人接近，被人发现秘密。

    “哦，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激动，就忍不住多看了你两眼。”燕九嘴里这么说着，人却站起又朝他走了两步，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到了一个让燕七‘害怕’的地步。

    “有什么可激动的？”燕七对他的无赖风格彻底无奈，边接他的话边又往后推开一步。

    燕九这次没有再紧跟而上，他可不想挑战燕七的忍耐极限，万一燕七再次发疯，他这副‘柔弱’的体格可承受不住他的狂风暴雨。他的目的只是不让燕七装死人，如今目的达到，行事风格就要从无赖转为引诱：“我以前跟一位前辈高人学过相术，刚才仔细观看你的面相，竟让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才激动了一些。”

    他不说‘近日必有血光之灾’，也不说‘眉带凶兆’，只是说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就是忽悠的高明之处，因为他知道燕七绝不会被所谓的‘命相’‘凶兆’所影响，像他这样心志坚定的人物，永远都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但燕九只说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却偏偏不说什么事情，因此燕七反而会忍不住去想，而只要去想了，燕九就不怕他不上钩。

    “哦？什么事情这么有意思？”燕七果然上钩。

    燕九很有兴致地盯着他的左侧脸，沉默好一会，才忽然道：“你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你的左脚是不是有六根脚趾？”

    燕七脸色古井无波，不言不语，不动不怒。

    “四根手指和六根脚趾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其实并不是那么有意思，但若是一个人花了三年的时间，从五根手指和五根脚趾的正常状态变成四根手指加六根脚趾的畸形状态，这是不是有意思了一点？”燕九盯着燕七的眼睛，悠然道。

    燕七依然不动不语，但脸色已经有点变了。

    燕九邪邪一笑，又道：“不过最有意思的是，今年是你的本命年，黑色将会是你逃不开的枷锁，黑木，黑盒，黑玉，黑水等等等等，都会与你有一段凄美的故事。”

    “你说什么？”燕七终于动容，脸色巨变。

    燕九没理他，自顾自接下去道：“说不定小五这次所保的镖物——那个黑木盒子，就是你今年的第一个枷锁。”

    燕七脸色数变，从不动不怒到脸色剧变，再从脸色剧变到惶然不解，几息之后又从惶然不解变为默然不语，最后从默然不语中忽然扯起嘴角的一点弧度，笑了。

    他似乎忘记了怎么去笑，只是一点点笑意，竟然也表达得很生疏，但这种生疏却并不难看，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可爱。

    “你既然知道我对这个黑木盒子势在必得，又为什么要让路青川带我同行呢？”燕七微笑着问道，似乎只是问了‘今晚你吃的什么’一样简单。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燕九哈哈一笑，终于转身退开，不再逼他。

    燕七又是双手结印，席地坐下，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灵师三阶通鬼神，灵师四阶天机沉，难道短短半个月时间，你竟然又提升了一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