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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生日
十月十五，慕大将军府，虽说慕南走之前，已经提前给慕千景过了生日，但到了真正生日的这一天，照例还是得庆祝一番，请一些相熟的亲戚朋友。这不，一大早的府里上上下下就开始准备了，处处打扫的干净明亮，一尘不染。房檐下，走廊旁，摆出许多松兰竹菊各式盆栽，寓意康健长寿。但见院中仆从奴婢个个衣衫簇新，往来匆忙，可见木寒青还是相当重视女儿的这次的生日的，毕竟已经罚她禁足在家半月有余，希望人多热闹一下可以让她开心一点。
前院忙得热火差天，后院却挺安静的，尤其是慕千景的小院子。“小姐，这样不太好吧，被夫人发现我们就惨了。”小侍女雪衣有些担忧的想要劝说正在换上侍女服饰，打算趁今天府中有事偷偷溜出去玩的慕千景。而对方一边摆弄着衣服边上的系着的带子，一边不耐烦的睨了一眼啰嗦的雪衣，“你给我小声点，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出去，你就别扫我兴了。娘忙着生辰晚宴的事没工夫管我的，我们只要在日落之前赶回来就行了。”“可是……”
“别给我可是，你怕的话就留在家等我吧。”慕千景恶狠狠的威胁到。雪衣心想，还是跟上吧，否则夫人来了倒霉的就是自己了，而且万一小姐玩的忘记时间自己还可以提醒一下，还有上次遇刺的事……随即，扯了扯慕千景的袖子，表明自己的立场。慕千景会意，拍了拍小侍女的脑袋，“这样才是我的好雪衣嘛……”
人来人往的前院，个个都在为了他家小姐的生辰而忙碌，却没人注意到一旁的侧门边上，两个穿着侍女服饰的娇小身影悄悄溜了出去。很快，这相同侍女打扮的一主一仆便到了热闹的大街上，看着人流往来的大街，看着头顶灿烂的阳光，慕千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由就是好啊，在家呆的都要发霉了。才半个多月没出来瞎逛而已，慕千景却觉得仿佛好久都没出来了一样，不禁左看看，右瞅瞅，跟第一次上街似得，而她的小侍女正不远不近的跟着，心里有些鄙视她家“没见过世面”的小姐。
慕千景丝毫未曾察觉她家小侍女的腹诽，一门心思埋头在这个卖女子发饰的小摊上，挑挑拣拣，乐此不疲，忽然眼睛一亮，拿起两只桃木簪，细细打量。这两只簪子本来就摆在角落里，本来并不起眼，慕千景却发现虽是木簪却雕刻的十分精致，两只样式大致相同，只是顶端的花型不同，一只为玉兰，一只为蔷薇，花瓣层叠，花蕊居然也被细细的雕刻了出来，而且难得的是越到中心花瓣颜色越深。慕千景越打量越喜欢，便爽快的买了下来，一把扯过心不在焉的小侍女，兴冲冲地问道：“雪衣，这木簪好不好看？”
雪衣随即看向她家小姐手中的簪子，起初觉得很平凡，仔细一看，的确还不错，“嗯，好看。”“那就好，来把头低下。”雪衣起初不懂，当觉得头上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你一只，我一只，你的是玉兰，我的是蔷薇。”慕千景帮雪衣插好簪子之后，也顺手把自己的也插到发髻里，转过头来，却发现她家小侍女，一脸怪异神色的看着她，“怎么啦？”
而此刻，雪衣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慕千景，心中感叹道，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小姐这般待自己好了……一手拔下头上的木簪，用手指细细的摩挲。“怎么？你不喜欢吗？”“不是不是，是太喜欢了，雪衣一定会珍藏一辈子的。”说完，红着小脸，神色坚定的望着慕千景。慕千景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今天吃错药啦？一只簪子而已，你只要乖乖跟着本小姐，本小姐保证你有肉吃……”一边胡言乱语的说着，一边用手臂搭着她家小侍女的肩膀，阳光下，大街上，两条人影拉的老长，几乎合二为一，渐行渐远……
而在不远的另一条街上，璃城最有名的的茶楼忘仙居的二楼，一道紫色身影正临窗而坐，好看的眉头紧锁，漂亮的眼睛空洞的望着远方，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脸上不时露出似喜似怒的神色，连手中上好的碧螺春也无法吸引其丝毫注意。司徒瑾坐在这儿已经很有一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照平常的惯例下朝之后直接回家，而是饶有闲情的坐着品茶。低头瞥见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露出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极少的温润笑意。
而兴致勃勃玩到中午的慕千景主仆二人正巧也逛到了忘仙居附近，慕千景觉得口渴，二人便进了茶楼，嚷嚷着要一件二楼临窗的包间，可巧此时没有，便于小二闹起来。“我说小二，你们还做不做生意啊？要个包间都没有？”慕千景有些不甘心道，无视她家小婢女拉着她袖子。小二看着这两个婢女打扮的小丫头，心想二楼包间有客人定了，犯不着为了她俩冒险，“不行，二楼已有人定了。”慕千景见小二以貌取人，愈发不甘，“包间不是用来让人喝茶的吗？既然空着，凭什么不让人进去？”
二人正争执不下，二楼匆匆跑下来一个伙计，在小二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立马对慕千景二人客气起来：“二位小姐息怒，刚才是我不对，楼上请。”慕千景本来在气头上，见此，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刚才要上来着你不让，现在你请我上我偏不上，哼。”“对不起啊，刚才是小的不对。可楼上有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想请您上去喝一杯，您看？”小二打量这慕千景的脸色道。
朋友？什么朋友？慕千景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还是算了，我们走吧，可能会有危险的。”雪衣有些担忧道。慕千景一思索，刚才是自己硬要上的，现在不上的话有些拉不下脸来。“走，我们上去看看，别怕。”说完狠狠瞪了那小二一眼，跟上楼去。
门被打开，慕千景刚踏进去就愣住了。那紫衣飘渺的身影，把盏临风的气度，光彩迷离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无一不在告诉她眼前此人是谁。“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是谁了？”司徒瑾看她愣着，心中笑意更甚，忍不住开口。
雪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人物，说不上顶好看，而且还给人一种很冰冷的感觉，却似有种魔力般，能牢牢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听到那人开口，便红着脸扯了扯她家魂游天外的小姐。“雪衣，你今天第三次扯我的衣袖了，再扯就要烂了。”慕千景听到对方说话其实已经缓过来，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为好，却不想被她家小侍女以为她犯花痴。
司徒瑾听闻，不禁笑起来，盯着门口二人道；“雪衣吗？真是个好名字呢。”语毕，慕千景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坐下，却未发现跟在身后的小侍女脸更加的红了。司徒瑾提起茶壶给慕千景倒了杯茶，慕千景接过一口气灌下，又递过来，示意还要，司徒瑾笑笑毫无怨色的给她续上。一连喝了三杯，慕千景才觉得好些，还不忘另拿起一杯，仍由司徒瑾斟满，转过去递给身后的小侍女，微笑道：“喝完了再给你续上。”有人在，慕千景自然不好意思让雪衣也坐下来的，只能如此了。雪衣低着头接过杯子，也并未言语，只小心翼翼的握在掌心。
司徒瑾看慕千景做的极为自然，也并不好奇，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慕千景望着他，却忍不住开口了，“对了，我叫慕千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司徒瑾看着她水灵清澈的大眼睛，轻轻开口道：“沈离，我叫做沈离。”“哦，沈离。嗯，那我以后叫你沈大哥了，好不好？”“好。”司徒瑾完全不带思考的开口，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除了交换了姓名，便不再说任何与自己家室身份有关的事情，各自也不多问。慕千景不说是因为吃一堑长一智，不问是因为她一向不在意这些。司徒瑾不说却是因为不能说，司徒是皇姓说了很多事就不一样了，而他心里也更愿意以另外一个身份与她相交，不问当然是因为心中早已了然。所以，两人便随意聊起，从今天的天气，到四季时节的变换，璃城的街道商铺，各地的风俗习惯，到各种美食……一说到美食，慕千景发觉自己饿了……
因此，不久后两人便坐在了心珠小筑的雅间里，慕千景第一次坐在这么古香古色的房间，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因为司徒瑾刚带她来吃午饭的时候告诉她，这心珠小筑原本是一个临着离川河的废弃庄园，后被一位外地而来的女子买下，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修葺，将原有的房屋建筑分成一个个雅间，这庄园便是以这年轻女子的名字心珠命名。而另慕千景有些不太舒服的便是，这女子心珠貌美自是不在话下，兼之多才多艺，一手好厨艺在璃城内更是鲜有人及，因此，这儿不仅是酒楼那般简单，来此地的大都是一些，贵族公子，青年才俊，不仅为美食而来，更是为美人而来——用司徒瑾的话说，心珠是名雅妓。也就是说，会在奉上美食的同时，凭客人意愿，弹琴唱曲，对诗赋词，聊聊天什么的，当然这必须要格外加钱的。由于这种特殊的服务形式，来这的人并不多，知道的人也不多。
慕千景虽然一向不在意别人身份高贵卑贱，但是由于上次在青楼的经历，让她到这种地方来吃饭，心里难免还是有点不太舒坦，不过坐一会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便大大方方抬起头来四处打量。这件雅间位置极好，窗外有因离川河水而汇成的人工湖，湖边树木葱茏，鸟鸣清脆，却更显幽静。而室内的布置真的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木制家具丝毫不见奢华，反更添雅致韵味，唯一的装饰便是案几旁的菊花，插在白瓷瓶中，几片花瓣落在一旁素净的古琴上，靠房间内侧的地方摆着竹制书架，随意摆放着些书籍，有新有旧，还有些文房四宝等物。
另一侧墙上挂着一幅草书字画，没有落款，字迹却甚为潇洒漂亮，“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慕千景忍不住念出声来，忍不住赞道：“写的真好。”司徒瑾笑道：“是字好，还是内容好？”慕千景浅笑打量房间一圈，凝视着对面的人道，“内容好，字更好。这心珠姑娘真是奇女子。”司徒瑾笑笑并不接话。
两人一边品着美食美酒，一边随意闲聊，聊到彼此的见闻趣事，司徒瑾饱览群书见识广博不在话下，而慕千景自幼由于慕南宠爱，不论公事私事外出时常常带着她，也去过许多地方，见识过许多不一样人或事物，她自己尤其对一些奇闻异事最为感兴趣。两人越聊越发现彼此志趣相投。慕千景很是开心，自从阿笙不在家后，她很少能够跟人聊得这么尽兴了，平日里父母也好，其他同龄人也好，包括雪衣也好，总有些话不能说，或者说了也无法完全被听懂，听懂了却又无法理解。因此对正值豆蔻年华的慕千景来说，虽然平日里嬉笑胡闹，乐观爽朗，可那都是在人前，每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些难以言明的孤寂之感。可是今日，她却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人，他聪明睿智，见地独特，理解她同时能提出不一样的观点给她一些别样的启发。她真心觉得自己很幸运。
前院忙得热火差天，后院却挺安静的，尤其是慕千景的小院子。“小姐，这样不太好吧，被夫人发现我们就惨了。”小侍女雪衣有些担忧的想要劝说正在换上侍女服饰，打算趁今天府中有事偷偷溜出去玩的慕千景。而对方一边摆弄着衣服边上的系着的带子，一边不耐烦的睨了一眼啰嗦的雪衣，“你给我小声点，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出去，你就别扫我兴了。娘忙着生辰晚宴的事没工夫管我的，我们只要在日落之前赶回来就行了。”“可是……”
“别给我可是，你怕的话就留在家等我吧。”慕千景恶狠狠的威胁到。雪衣心想，还是跟上吧，否则夫人来了倒霉的就是自己了，而且万一小姐玩的忘记时间自己还可以提醒一下，还有上次遇刺的事……随即，扯了扯慕千景的袖子，表明自己的立场。慕千景会意，拍了拍小侍女的脑袋，“这样才是我的好雪衣嘛……”
人来人往的前院，个个都在为了他家小姐的生辰而忙碌，却没人注意到一旁的侧门边上，两个穿着侍女服饰的娇小身影悄悄溜了出去。很快，这相同侍女打扮的一主一仆便到了热闹的大街上，看着人流往来的大街，看着头顶灿烂的阳光，慕千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由就是好啊，在家呆的都要发霉了。才半个多月没出来瞎逛而已，慕千景却觉得仿佛好久都没出来了一样，不禁左看看，右瞅瞅，跟第一次上街似得，而她的小侍女正不远不近的跟着，心里有些鄙视她家“没见过世面”的小姐。
慕千景丝毫未曾察觉她家小侍女的腹诽，一门心思埋头在这个卖女子发饰的小摊上，挑挑拣拣，乐此不疲，忽然眼睛一亮，拿起两只桃木簪，细细打量。这两只簪子本来就摆在角落里，本来并不起眼，慕千景却发现虽是木簪却雕刻的十分精致，两只样式大致相同，只是顶端的花型不同，一只为玉兰，一只为蔷薇，花瓣层叠，花蕊居然也被细细的雕刻了出来，而且难得的是越到中心花瓣颜色越深。慕千景越打量越喜欢，便爽快的买了下来，一把扯过心不在焉的小侍女，兴冲冲地问道：“雪衣，这木簪好不好看？”
雪衣随即看向她家小姐手中的簪子，起初觉得很平凡，仔细一看，的确还不错，“嗯，好看。”“那就好，来把头低下。”雪衣起初不懂，当觉得头上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你一只，我一只，你的是玉兰，我的是蔷薇。”慕千景帮雪衣插好簪子之后，也顺手把自己的也插到发髻里，转过头来，却发现她家小侍女，一脸怪异神色的看着她，“怎么啦？”
而此刻，雪衣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慕千景，心中感叹道，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小姐这般待自己好了……一手拔下头上的木簪，用手指细细的摩挲。“怎么？你不喜欢吗？”“不是不是，是太喜欢了，雪衣一定会珍藏一辈子的。”说完，红着小脸，神色坚定的望着慕千景。慕千景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今天吃错药啦？一只簪子而已，你只要乖乖跟着本小姐，本小姐保证你有肉吃……”一边胡言乱语的说着，一边用手臂搭着她家小侍女的肩膀，阳光下，大街上，两条人影拉的老长，几乎合二为一，渐行渐远……
而在不远的另一条街上，璃城最有名的的茶楼忘仙居的二楼，一道紫色身影正临窗而坐，好看的眉头紧锁，漂亮的眼睛空洞的望着远方，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脸上不时露出似喜似怒的神色，连手中上好的碧螺春也无法吸引其丝毫注意。司徒瑾坐在这儿已经很有一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照平常的惯例下朝之后直接回家，而是饶有闲情的坐着品茶。低头瞥见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露出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极少的温润笑意。
而兴致勃勃玩到中午的慕千景主仆二人正巧也逛到了忘仙居附近，慕千景觉得口渴，二人便进了茶楼，嚷嚷着要一件二楼临窗的包间，可巧此时没有，便于小二闹起来。“我说小二，你们还做不做生意啊？要个包间都没有？”慕千景有些不甘心道，无视她家小婢女拉着她袖子。小二看着这两个婢女打扮的小丫头，心想二楼包间有客人定了，犯不着为了她俩冒险，“不行，二楼已有人定了。”慕千景见小二以貌取人，愈发不甘，“包间不是用来让人喝茶的吗？既然空着，凭什么不让人进去？”
二人正争执不下，二楼匆匆跑下来一个伙计，在小二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立马对慕千景二人客气起来：“二位小姐息怒，刚才是我不对，楼上请。”慕千景本来在气头上，见此，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刚才要上来着你不让，现在你请我上我偏不上，哼。”“对不起啊，刚才是小的不对。可楼上有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想请您上去喝一杯，您看？”小二打量这慕千景的脸色道。
朋友？什么朋友？慕千景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还是算了，我们走吧，可能会有危险的。”雪衣有些担忧道。慕千景一思索，刚才是自己硬要上的，现在不上的话有些拉不下脸来。“走，我们上去看看，别怕。”说完狠狠瞪了那小二一眼，跟上楼去。
门被打开，慕千景刚踏进去就愣住了。那紫衣飘渺的身影，把盏临风的气度，光彩迷离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无一不在告诉她眼前此人是谁。“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是谁了？”司徒瑾看她愣着，心中笑意更甚，忍不住开口。
雪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人物，说不上顶好看，而且还给人一种很冰冷的感觉，却似有种魔力般，能牢牢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听到那人开口，便红着脸扯了扯她家魂游天外的小姐。“雪衣，你今天第三次扯我的衣袖了，再扯就要烂了。”慕千景听到对方说话其实已经缓过来，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为好，却不想被她家小侍女以为她犯花痴。
司徒瑾听闻，不禁笑起来，盯着门口二人道；“雪衣吗？真是个好名字呢。”语毕，慕千景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坐下，却未发现跟在身后的小侍女脸更加的红了。司徒瑾提起茶壶给慕千景倒了杯茶，慕千景接过一口气灌下，又递过来，示意还要，司徒瑾笑笑毫无怨色的给她续上。一连喝了三杯，慕千景才觉得好些，还不忘另拿起一杯，仍由司徒瑾斟满，转过去递给身后的小侍女，微笑道：“喝完了再给你续上。”有人在，慕千景自然不好意思让雪衣也坐下来的，只能如此了。雪衣低着头接过杯子，也并未言语，只小心翼翼的握在掌心。
司徒瑾看慕千景做的极为自然，也并不好奇，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慕千景望着他，却忍不住开口了，“对了，我叫慕千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司徒瑾看着她水灵清澈的大眼睛，轻轻开口道：“沈离，我叫做沈离。”“哦，沈离。嗯，那我以后叫你沈大哥了，好不好？”“好。”司徒瑾完全不带思考的开口，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除了交换了姓名，便不再说任何与自己家室身份有关的事情，各自也不多问。慕千景不说是因为吃一堑长一智，不问是因为她一向不在意这些。司徒瑾不说却是因为不能说，司徒是皇姓说了很多事就不一样了，而他心里也更愿意以另外一个身份与她相交，不问当然是因为心中早已了然。所以，两人便随意聊起，从今天的天气，到四季时节的变换，璃城的街道商铺，各地的风俗习惯，到各种美食……一说到美食，慕千景发觉自己饿了……
因此，不久后两人便坐在了心珠小筑的雅间里，慕千景第一次坐在这么古香古色的房间，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因为司徒瑾刚带她来吃午饭的时候告诉她，这心珠小筑原本是一个临着离川河的废弃庄园，后被一位外地而来的女子买下，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修葺，将原有的房屋建筑分成一个个雅间，这庄园便是以这年轻女子的名字心珠命名。而另慕千景有些不太舒服的便是，这女子心珠貌美自是不在话下，兼之多才多艺，一手好厨艺在璃城内更是鲜有人及，因此，这儿不仅是酒楼那般简单，来此地的大都是一些，贵族公子，青年才俊，不仅为美食而来，更是为美人而来——用司徒瑾的话说，心珠是名雅妓。也就是说，会在奉上美食的同时，凭客人意愿，弹琴唱曲，对诗赋词，聊聊天什么的，当然这必须要格外加钱的。由于这种特殊的服务形式，来这的人并不多，知道的人也不多。
慕千景虽然一向不在意别人身份高贵卑贱，但是由于上次在青楼的经历，让她到这种地方来吃饭，心里难免还是有点不太舒坦，不过坐一会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便大大方方抬起头来四处打量。这件雅间位置极好，窗外有因离川河水而汇成的人工湖，湖边树木葱茏，鸟鸣清脆，却更显幽静。而室内的布置真的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木制家具丝毫不见奢华，反更添雅致韵味，唯一的装饰便是案几旁的菊花，插在白瓷瓶中，几片花瓣落在一旁素净的古琴上，靠房间内侧的地方摆着竹制书架，随意摆放着些书籍，有新有旧，还有些文房四宝等物。
另一侧墙上挂着一幅草书字画，没有落款，字迹却甚为潇洒漂亮，“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慕千景忍不住念出声来，忍不住赞道：“写的真好。”司徒瑾笑道：“是字好，还是内容好？”慕千景浅笑打量房间一圈，凝视着对面的人道，“内容好，字更好。这心珠姑娘真是奇女子。”司徒瑾笑笑并不接话。
两人一边品着美食美酒，一边随意闲聊，聊到彼此的见闻趣事，司徒瑾饱览群书见识广博不在话下，而慕千景自幼由于慕南宠爱，不论公事私事外出时常常带着她，也去过许多地方，见识过许多不一样人或事物，她自己尤其对一些奇闻异事最为感兴趣。两人越聊越发现彼此志趣相投。慕千景很是开心，自从阿笙不在家后，她很少能够跟人聊得这么尽兴了，平日里父母也好，其他同龄人也好，包括雪衣也好，总有些话不能说，或者说了也无法完全被听懂，听懂了却又无法理解。因此对正值豆蔻年华的慕千景来说，虽然平日里嬉笑胡闹，乐观爽朗，可那都是在人前，每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些难以言明的孤寂之感。可是今日，她却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人，他聪明睿智，见地独特，理解她同时能提出不一样的观点给她一些别样的启发。她真心觉得自己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