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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人之将离,魂兮若归

    落瑶盖一袭白衣坐在水中之场,一手撑头,望着巨大的天幕,流云轻起,碧空如流,菡萏香涌。

    邬陌王红衣如枫一头青丝高高束起,在微风中悠悠轻晃,嘴里街着一枝芦苇,目光慵懒,偏过头盯着落瑶盏看。须臾,他向旁边靠了一靠,红衣白衫交缠在一起,仿佛月下曼珠沙华,涌动着最初最美好的懵懂——

    只可惜,韶光易逝,物是人非。

    “小落儿,”邬陌王将芦苇杆吐了出来,落在水面上,渐渐被微风吹远了。

    “嗯。”落瑶盏未回头,下意识地往另一侧挪了挪,与邬陌王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

    邬陌王刚抬起手,准备像小时候一样,每每小姑娘心有都结,小公子便会摸摸她的头,然后一起傻笑,一起流泪。可现在,他的手只能空荡荡地悬在半空中,唯残余着她飘起的青丝拂过手心细微的触觉。

    ——她已经不是他的小姑娘了。

    “吱了一声就跑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你就没想过哥哥我?”邬陌玉翻了个身,一只腿翘起,整个人科卧着,唇角址出一抹恣睢的弧度。

    “想过没有?”落瑶盏依旧在看天,“想过的,灵都的星辰,灵都的莲花,灵都的销魂酒。”还有酿酒的红衣少年郎。

    “想,为什么不回家呢?”

    “还回得去吗了”落瑶盏转了过来,笑容有些倦怠。

    “小落儿,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邬陌王直起了身,渐渐收敛了笑容。

    “都有吧。”

    “只要你想回来,紫府灵都就一直是你的家。”

    “如此吗?”落瑶盏的目光对上邬陌玉,目光里的一丝疏离到底刺伤了他的心,“母君此次命你来寻我,是为了灵霄之莲罢。”

    “我就不能……”只是为你而来吗?邬陌玉半晌未语,许久笑道,“算了。”

    从灵都的星河踏出的前一天,邬陌玉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他想自己见到小落儿应该穿什么、说什么,他应该带些什么,一定有她爱喝的销魂酒,她爱吃的菡萏酥,还有在她离开之前就已经开始为她准备的月魄冰影,灵都从来没有雪,那是向九天之上偷来的蟾光与霜华,是洪荒异火绵延中也能冰封九天,霜雪十里的。

    可现在,他说不出来了。

    此时,怜月殿之上的云层中突然划过一道紫光,片刻之后,光影消散,紫衣潋滟,海棠花落,一颗泪痣,故人残痕。

    “阿盏,你说祭了法阵的魂魄还能回来吗?”夜兮从天而降,稳立在落瑶盏之前,手里捧着一个雕花木匣,第三十二次直奔主题,如是问道。

    “昨夜,我在海棠花下的酒,她好像回来了,就在那边,那盏我送她的花灯下。”

    “夜兮,你又醉了。”落瑞盛无奈摇头,却只叹息不已。

    “这次是真的,我真的看到我的烬儿就在花灯下对着我笑,她还跟我说了话的。”

    “唉唉唉,那个谁,你后面还有个人,瞎啊。”

    夜兮正入深情处,忽闻一个少年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股浓浓的哀怨,还有……火药味。

    然而,他没理会。

    “阿盏,阿盛,你猜烬儿跟我说了些什么了”

    “猜你个大头鬼!”某个声音抢在落瑶盏之前发了出来。

    夜兮皱眉。

    “阿盏,你这些天有没有见过她啊?”

    “没有!”某声音继续怨怼道。

    “这后面是个什么玩意儿,一直叨叨。”

    夜兮一片怒容,十分不耐,刚转过身去,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两道热乎的东西在面上流了下来。

    邬陌玉对着自己的右手吹了口气,默默拿出一方丝绢,在手上擦了又擦。

    “小爷说话,尔这鳖孙儿竟敢不应,岂有此理。难为小爷我还得亲自出手数训。”

    落瑶盏微微一惊,双眸里到底疑聚起神来,忙从藕花丛中站将起来,有些无奈。

    “陌玉,你真是……”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这才多久没见啊,小落儿的心就向着外人了,难为哥哥我还日思夜想,盼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