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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悲喜交错真折磨


    此酒世间极烈,是顾千柔从塞外带回。

    这酒,温枳以前可没少沾,每每饮来便是酩酊不止,醉姿狂妄,出言豪放,伺候起来最为折磨人。

    葵青未敢领命,而是轻轻抬眼,将求救目光投向她家主子。

    江欢眠眉皱更深,开口敷衍:“宫里现下已没这酒,陛下若想饮,还是等臣遣人去塞外置办回来再饮吧。”

    温枳支下颔,勾唇角,瞧着对面的人,指尖轻点桌案。

    江欢眠在蒙她,打量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葵青。”温枳轻唤一声,未发怒。

    “婢在。”

    “这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啊。”

    “轻则处死,重则株连九族。”

    “是啊,轻则处死,重则可是得株连九族呐。”温枳似笑非笑觑着江欢眠,继续道:“想想这还是丞相自己定的规矩呢,怎如今到了自个儿头上,就不认了?不怕了?”

    绵绵细语,弯弯朱唇,笑里藏刀连番两问。

    江欢眠垂下首,不是怕,是欣赏,她的陛下,她最了解,心软又厉,嘴毒又皮,随和又漠。

    可下人不知,因而陛下接着一句话,叫葵青魂破胆颤。

    “葵青,若再隐瞒,就休怪朕治你欺君之罪!”

    说着,手一挥,梨花酿被当场撂地。

    凉酒溅在葵青脸上,她一个哆嗦,回了魂。

    杀九族,挨板子,孰轻孰重,自能掂量。

    “婢这就去。”葵青叩首慌退。

    满屋梨花香,幽沁好闻。

    用不了多久,新一季梨花开采也将临到,到时赏花品酒,设宴耍乐,同她再无瓜葛。

    酒坛奉上,坛口完好密封,温枳亲身动手,解口樽盛,一干而尽,尤嫌不过瘾,故双手抱坛豪饮。

    百转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也,唯有一醉解烦忧,一醉做自己。

    目晕神迷,过往浮目,如同此刻。

    区区薄酒,怎会大醉,为活命装掩,以痴傻扮演,图的什么?不过是卸臣谨备,安臣心戒。

    坛空酒毕,扬手一抛,落地成渣,温枳酣醉起身,足底虚浮点地,亦步亦趋探出的小巧足尖,跌跌撞撞露出的圆润肩头,显然醉意上头。

    江欢眠忙吩咐:“拿足袜纱披。”

    “不用……”温枳皓齿微启,憨傻痴笑,拂落肩上束缚。

    内有心事,今非昔比,面上愈发靡乱糊迷,几分真几分假,她已浑然不知,然真真假假又有何谓,睡一遭,瞬息变幻,大梦一醒,彼此再不相见。

    如此醉态,却还能准确绕开地上酒坛碎渣。江欢眠无奈轻笑,不知该喜,该忧,该纵容,还是该责备。

    有丞相在此,无需他人伺候,成澈挥手,下人松气退殿。

    磕磕绊绊,影印重叠,得江欢眠小心搀扶,才不至碰槛撞门。

    温枳坐在龙塌边沿,拉拽臣臂,迫其蹲下,平视可比仰视舒坦。

    江欢眠双膝落地,昂首凝望,墨瞳倒映她姿。

    眸含水雾,靥染绯红,唇沾酒香,通体娇粉,整个人似桃花艳媚,似梨花清丽,叫她移不开视线。

    “江、欢、眠。”温枳一字一句,点颌唤名。

    “嗯。”江欢眠喉咙微滚,闭唇轻应。

    温枳头靠床柱,歪身环紧,呢喃道:“你可知,这、位置,我从不稀罕……”

    音小似蚊,话不成调,江欢眠递耳微笑:“陛下说得,臣未听清。”

    “我说!”温枳猛凑过去,道出权臣秘密,“你想要的,我都知道!”

    至高权利,无上地位,不正如她想。

    语未尽,温枳便提足上塌,卧身枕首,阖眸呼睡。

    这皇位,她将唾手可得,到时暴病而亡,酒毒丧生,收归天界,如何说辞,她能做好,亦如两年前落水半月才醒那般,上苍恩德,神不陨命,定为天将。

    悠悠之口,尽数堵拦;流言揣度,悉数破灭,如此便全了她半月胡闹。

    灼热呼吸犹在耳际,江欢眠晃了神,荡了心,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腿脚酥麻,欲将起身,瞧见陛下睡颜,只好落座床畔,伸手拂落面上青丝,拭掉唇边龙涎,而后提褥欲盖。

    却见酣睡之人纤腰扭动,睡姿愈加狂诞,不仅手足仰叉,衣襟更是大敞,直露出半截□□来。

    玉乳饱满微颤,缭乱眼目,惹得江欢眠心神大乱。

    “我想要的,你从来不知。”

    心事宣之于口,是回禀圣言,也是壮胆剖白,不过须臾,私欲便深埋心底。

    锦衾轻附龙体,掩了欲望缘由,江欢眠贪婪凝视她无邪脸庞,而后起身放下两侧罗帷,踱步出去,轻掩室门。

    外殿明洁整备,剩膳已撤,就连碎渣也已处理干净。

    江欢眠拿起遗落在膳桌上的书,细细查验,无笔墨无内容,很是普通,瞧不出古怪之处,倒是陛下尊讳写得隽秀端方,分外可爱,与她往日草书风格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