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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私心

    湘乔听见动静,急忙跑出去探头一瞧,正与张邵的眼神撞个正着,如只被鹰隼瞄准的兔子,瑟缩着钻回洞里。

    张邵其人瞧着清瘦文静,却是雷厉风行。他前脚才进景昃院,江栀后脚便听见屋顶上有脚步声响动,推窗一看,竟见院墙上亦有带刀的影卫,似发现了干涸的血迹,探手在砖墙上一抹,仔细分辨,而后面色凝重,朝江栀主仆二人深看了一眼。

    湘乔被这一眼看得脸色越发惨白,忙关上窗,惶惶无主道:“姑娘,这可怎么办?张大人竟第一个从咱们景昃院查起……奴婢昨日也只是听命行事,县令大人说,说……”

    江栀紧抿唇角,也懒怠再听她解释。她幼年自然也对江县令有一份天然的濡慕之心,可失望的次数多了,如今早不报任何期待。

    湘乔在她身边伺候两三年,竟能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惑,也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

    “刁准在景昃院受的伤,他从这院子里查起不是理所当然吗?”

    江栀理了理不大合身的衣裳,从容走出后罩房,忽而想起什么来,往隔壁稍间望一眼,蹙眉道:“往日这个时辰,顾嬷嬷也该醒了,今日怎还没动静?”

    湘乔挠了挠头发,支吾道:“她年纪大了,受不得累,偶尔贪睡些也正常。”

    江栀心下狐疑。她常日只听闻上了岁数的人夜里少觉,倒很少听说老人家贪睡。

    “你让顾嬷嬷将洗漱的巾帕水盂送到我书房里。我身上这身衣裳见人有些不合适,你去我箱笼中另找一套。”

    湘乔心中叫苦不迭。江栀的衣裳都收在内室,刁准如今歇在那处,张主簿要见他,自然也该在那里头。她心头自然发憷,有些不敢进去。

    可江栀发了话,她昨夜才做了背主的事,生怕江栀追究,这会万万不敢得罪她,因而不得不硬着头皮,同江栀一道往正屋那头去。

    廊檐下的血迹早已被清洗。空气中仍有淡淡的血腥气。江栀只停在书房门前,让湘乔去取衣裳。可小丫头才靠近明间,就被一个陌生的侍卫呵斥着赶开。

    湘乔原本想寻昨日那两个侍卫说情,瞟眼却见那两人面如土色,跪在明间地上。

    湘乔大气也不敢出,抖抖索索回头望一眼江栀。

    江栀冷着脸,不悦道:“若张主簿查明我有罪,拿了官府的文书再来封我的屋子。我眼下要换衣裳,难不成张大人也不许?”

    不等那侍卫答她,里头有人出来请江栀:“张主簿正想请江姑娘前来问话,还请姑娘里边请。”

    “我要先梳洗更衣。”江栀坚持道。

    院子四下里静默了一瞬。一只黑色的官靴跨过明间的门槛走出来,江栀瞧见一个清瘦沉稳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上下,相貌寻常,肩背笔直,脚步四平八稳。

    若非知晓他的身份,江栀实难想象,这便是扬州刺史主簿,刁奎手底下头号的鹰犬张邵。

    这与江栀印象中那个“刻薄寡恩,不近人情”的张主簿相去甚远。

    可他一开口,江栀便知是自己以貌取人,小觑了来人。

    “江姑娘昨夜何时发现世子身受重伤?为何那时不请人到衙中传唤张某?可知耽搁这一整夜,当中凶险之处?出了半点岔子,江姑娘可担待得起?”

    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诘问,针针见血。

    江栀只轻飘飘瞟他一眼,淡然道:“小女子愚见,以为旁的事情都不及世子的性命要紧,故而连夜遣人请了郎中来为世子诊治。”

    “至于不请张大人你来,一则女子深闺,实不宜深夜相请你一介外男;二则,世子眼下无碍,你尚且这样咄咄逼人,当时情况危急,我唯恐大人不能秉公执断,若你不问青红皂白,将我当作凶手拿下入狱,我又该往何处伸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