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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章 方成子居庸关浴血

    炮火硝烟连天蔽日,炮声声震耳欲聋,居庸关的城楼碉台在战火硝烟中颤抖着、战栗着。

    一个负伤的士兵担心地问方成子:“方副营长,咱们还能守得住吗?说真的,咱们还得坚守到什么时候呀?”

    方成子咬着牙回答说:“守不住也得守,上峰让咱们守到哪一刻就得坚守到哪一刻。咱们所有撤出去的大队人马都要从康庄站乘火车,起码需要三四天,咱们这不是已经坚持两天了,再坚持一天就有希望了。”

    另一个士兵说:“大队人马都撤了,偏把咱们留下来断后,我是连一会儿都坚持不住了,这炮打得也太邪乎了。”

    方成子咬着牙说:“不许泄气,咱就是拿命扛也得扛过明天去!”

    南口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三个月前“国民军”被迫撤出天津北京时,局势已然十分危急:趁着冯玉祥还在国外,东北的张作霖、河南的吴佩孚、山东的张宗昌和山西的阎锡山结成了“讨赤联盟”,统军四十五万,兵分北、东、南三路,声言要彻底消灭西北国民军。国民军在整个津京察绥只有十几万兵力,不得已被迫同时在雁门关、多伦和南口三个方向实施顽强阻击。

    吴佩孚亲自率领的二十多万奉鲁直大军在南口就遭到了殊死抵抗。据守南口至八达岭一带的国民军不足三万人,却凭借着关隘天险和坚固的工事,以高昂的士气和顽强的阻击让“联盟军”在三个月中望关兴叹、寸步难行。

    后来“联盟军”改变战术,在正面进攻的同时两侧迂回包抄。面对敌众我寡、腹背受敌的态势,国民军不得不撤出南口,大部队开始向张家口、绥远一带撤退,只留下方成子所在的营坚守在关沟负责掩护撤退。

    从南口到八达岭这条山沟被称为关沟。营原本据守在居庸关是作为预备队的,现在却要替大部队断后,不得不当面遭受到敌人的连续冲击。

    营里从士兵到官长一律都配备了一长一短两支,法也都极准,对敌人散兵杀伤力非常大。但是“联盟军”依仗大量火炮,用持续不断的炮火攻击很快使关沟变成了一条死亡之谷,许多山头被猛烈的炮击摧残得土崩石裂面目全非,就连充当防御工事的长城也被大段大段炸毁坍塌,京张铁路两侧则频繁发生激烈的拉锯战,甚至是白刃格斗。

    前沿的龙虎台阵地丢失了,赵营长命令方成子带领一个排去把丢失的阵地夺回来。方成子二话不说带着弟兄们就冲上去了,一顿就把敌军打下去了。但是很快龙虎台就招来了一阵阵更猛烈的炮击,都说“新兵怕炮,老兵怕号”,但是像这样连续猛烈的炮击,让任何人都只能趴在堑壕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八月中旬正是多雨的季节,堑壕工事里都是半腿深的积水,许多弟兄的腿脚都泡烂了。最困难的是连续的暴雨山洪冲毁了后方运送补给的桥梁涵洞,,大家只能靠吃炒面喝雨水充饥——真是头上炮火猛脚下积水深,身后无退路肚里**难!

    但就在这天的夜里,营却被悄悄地撤下来了。方成子路过八达岭时才发现兄弟部队的两个营正在长城上构筑工事,这肯定将是国民军可以凭借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回到延庆县城还没来得及休整,却听到了更坏的消息:驻守承德的谭庆霖已经投降了张作霖,并带领着东路进攻的十几万奉军突破了密云、怀柔,已经占领了延庆的四海治。四海距离延庆县城仅有几十里地,国民军再无援兵可派,而尚未撤离的师部机关和医院现在还滞留在康庄火车站——军情十万火急!

    于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的营又接到命令:要赶往四海致延庆的路上去打阻击战。明知道这是个以卵击石有去无回的任务,明知道这是去送死也只能义无反顾。经历了居庸关的战斗后,营也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多人,大家带足了弹药趁着黑夜就出发了。拂晓时分在一个山口处与敌人遭遇,双方立即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

    一百二十人抵御十几万大军的进攻无疑是螳臂挡车,但是营弟兄们以顽强的意志和精准的射击,还是给了蜂拥而来的奉军以沉重的打击。同时营的弟兄们也伤亡惨重,支撑到中午时,方成子数了数,身边剩下的弟兄们也就只剩下了三十多个人了。

    大家都趴在一个山崖旁边,方成子对负伤的赵营长说:“你咬咬牙坚持到天黑吧,到了天黑我们把你背出去。”

    赵营长看了看非死即伤所剩无几的弟兄们,摇了摇头说:“咱们坚持不到天黑了,你就不要管我了,自己带着弟兄们能撤就撤吧。”

    方成子摇了摇头,说:“已经没法子撤了,一撤那还不都得被从背后打成了筛子底,咱们就是死也得是让从前面穿进去吧,逃跑背后挨子可不光荣!”

    赵营长流着眼泪说:“那就让我们一起牺牲,一起去死吧,上帝也一定会眷顾我们这些好儿女的。”

    这时候对面就有人喊话:“我们是谭庆霖的队伍,已经归降了张大帅,你们也快投降吧,奉军已经调来了重炮,你们再不投降,他们就会用大炮把你们都炸成肉末灰尘!”对方喊罢话,阵地上立刻就陷入到了一片死一样的沉寂中,天也阴沉着脸在等待着,直到一排排闷雷般的炮声终于响了起来,……

    连番激烈的炮火不知道轰击了多久,方成子只觉得天打暗了,地打翻了,自己像是被打死了几次,又活过来几次。他不知道炮火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只觉得一颗颗的炮弹就是不停地在身边爆炸,气浪裹着硝烟尘土把自己一次次的掀起来,直到爆炸的气浪把他完全抛离了地面,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随着被炸散的黄土一起滚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