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烟雾中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都没看清，有个人影从他们的影子里钻出来，握着锋利的匕首给予致命一击。

    暗影，是杨芯的异能，她能躲进任何阴影里，在大坝上，她第一时间钻进坝顶护栏的影子。敌人只会攻击大坝，而不会攻击坝顶上平面的影子。

    现在还没有很强的攻击性，但做刺客再合适不过。没有提前商量，喻歌扔出烟雾弹，让她能更好地隐匿身形，在暗处收割恶徒的性命。

    那双微笑的眼睛还印在她脑海里，如果不是转身拉她，也许就能看见敌袭。在沉入水底的车上，也是他帮忙脱困。

    而她，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一边挥刀如屠夫，一边泪流心痛。杨芯的动作如同机械，无比精准。

    “怎么样了？”喻歌的声音响起。

    “有几个逃了。”杨芯回过神来。

    “我去追。”喻歌丢下一句。

    此时烟雾快要散尽，杨芯看向仅剩的敌人。

    那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九、体重超过两百的男人，缩在地上，肥肉震颤，身下全是水。

    从那放大的瞳孔里，杨芯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浑身是血。

    她的心像被刺了一下，握刀的手开始颤抖。

    曾经她也这样过，一次次把刀送进温热的身体。

    可后来所有人都说她错了，“他要伤害你？你还活着呀！”仿佛只有她死掉，才能证明是正当防卫。

    “喻歌呢？”冷酷的贺熠走到她面前。他们沿着河流寻找，听到声音才发现人影，从水闸上通过，追击那些射击者到这里。

    “那边。”

    “还有个没死的，捆起来喂鱼。”路深刚躲在水里，听到水闸上的木仓战，知道同伴来了，就跟来。

    “大家分开找人，不能留下活口。”贺熠冷声道。

    一两个小时后，天色完全黑了，他们才重新聚集。附近都找遍，赵霖和他的同伙都堆在钓鱼台上，不管是死是活，全部推下水。

    赵霖还活着，痛到麻木，但仍然恐惧。他不会游泳，却没有落到水里，就被疯抢的丧尸鱼顶起来。

    丧尸鱼迎来了新一轮的狂欢，被当做毁尸灭迹的场所，它们经常会有这样的馈赠。这一次，投食者葬身鱼腹，或许它们将会饥饿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还好吗？”喻歌抱住角落里的杨芯。

    杨芯点点头，看到喻歌的眼睛是红的。

    “我们该走了，快点回去，避免别人怀疑。”

    简单收拾过后，他们往回走，出基地做任务的人全都狼狈，他们的情况还算好的。

    在燃着火炉的大别墅里，徐浩正准备开始老生常谈，被牛远捂着嘴拉上楼。

    “对不起。”喻歌说。

    贺熠看着她，眼睛很红，可能在车上哭过了。“第一次沾血不太舒服吧，我们见识过更残酷的，不会怪你。已经有太多兄弟死在他们手上，别太难过，如果小宋知道他的死换了王启华手下一员大将，他不会后悔，这次牺牲是值得的。”

    他拍拍喻歌的肩膀，却被突然打掉。

    “他不是交换的数字，不是英雄的符号，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对不起。”喻歌又说了句，消失在屋里。

    没人敢出声。在这个团队，喻歌是老大，贺熠次之。除了杨芯，其他人都觉得贺熠说得有理。

    他们都在王启华统治下受过折磨，也曾经历同伴的牺牲。贺熠手下那几人都恨不得干掉王启华，这次确实是他们取过的最大进展。

    但喻歌的话让人心酸。他们不只是集体，可以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取舍。他们也是不同的个体，对于集体而言微不足道的牺牲，放在自己身上，都难以承受。

    路深上楼，在吹着寒风的露台上找到了喻歌。

    “在这放个炉子？”

    “真是太差劲了。”喻歌锤了下藤椅的扶手，“我记不清他叫什么。”

    “宋伯郎，他让大家叫他小宋。”路深轻笑了声，“我早都发现了，你不仅脸盲，还记性不好，名字、数字你总是记不住，你还是个旱鸭子。”

    刚开始，总有人来别墅骚扰，还给送礼。有人第二次来、第三次来，喻歌总要问：“您是哪位？”他曾以为喻歌是故意气人的，后来经他仔细观察，喻歌是真不记得。清点东西的时候，只要有人打岔，喻歌就记不得数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