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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回
棚内戏份基本都拍完了，接下来就是为其一个半月的外景。《屠城》整个拍摄周期是四个月，在横店拍完，还要在转战到银川拍一个月的沙漠戏份。
姜亦舟本来已经妆扮整齐，准备赶去现场了，却被临时通知拍摄延后。这种情况在谭导的剧组鲜少出现，老一辈的导演被尊重不只是因为他们的专业能力，更是敬佩他们对拍戏中对各种细节和时间的把控。合同签的是四个月，但每次他会在开机前到现场勘景完成，然后指定严密的拍摄计划并严格执行。一般来说，谭导的剧组，超前完成才是正常的。
程鑫对接了姜亦舟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小迪后，发现她们这会儿还在横店影视城里溜达，就决定面聊下。她走后，许飞坐在凳子上浑身局促，紧张的往周围张望了几圈。屋外有动静的时候还好，但只要外面安静了，房间里就会安静的渗人。
她左看右看后，鬼使神差的有种自己是第三者的错觉。这个想法一旦触发，她就越想越紧张，于是便随便找了理由，蹑手蹑脚出去了。
而此时，房间里就剩下了端坐看剧本的姜亦舟和熟睡到开始流口水的沈瑶。
姜亦舟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灰色长袍，衣服太厚，只能将剧本举到面前，清秀的眉眼凝视着看的聚精会神。即使在这样格格不入的现代空间里，他依旧像个忧郁深情的富贵王爷，举止之间都是肆意洒脱的毅然英气。
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沈瑶就在这时候“哼唧”了两声。原本搭在沙发上的腿顺势掉落了下来，腰的位置形成了一个无比扭曲的弧度，看起来极其不舒适。于是就看到她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摆出一个比刚才看起来更扭曲更不舒服的姿势来。
姜亦舟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勾了过去，然后，就再也回不到他原本看的津津有味的剧本上了。他静静地看着——沙发上的小朋友又扭了一下，一只胳膊就顺势从身上掉落了下去，紧跟着原本盖在身上的薄毯也开始往下滑。就在那毯子马上要掉落到地上的时候，姜亦舟一个箭步垮了过去，长臂一伸，便把它抓到了手里。
沈瑶紧闭着双眼睡得正香，突然就毫无意识的吧唧了几下嘴巴，就看到一道口水顺势流了出来。姜亦舟愣了愣，无声地笑了笑。他伸手过去，轻轻地擦过女孩的嘴角，把黏腻的口水缓缓擦拭干净。
擦得差不多了，他恍惚意识到——指尖在触碰到她皮肤的一瞬间，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下，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紧接着，他浑身的肌肉和经脉都开始迅速收缩紧绷
因为沈瑶居然伸出舌头，在他停留在嘴角的指尖上，舔了舔。
他猛地抽回手，瞳孔在放大和放小中乱了分寸。指尖的温度开始疯狂蔓延，顿时就遍布了他浑身的每一处细胞。悄无声息间，姜亦舟喉结微微颤动了下，他的视线从指尖又回到沈瑶的脸上——小朋友正毫无察觉的酣睡着，对他的心潮澎湃一无所知。
指尖那股酥麻感还在肆虐，他心绪彻底乱了，自持的冷静荡然无存。
过了良久，他才稍微平静了些，抬头的瞬间，神情百味杂陈，不明所以。
姜亦舟稳了稳精神，伸出双手探到沈瑶身下。她真的太瘦了，只是稍微一用力就把人抱了起来，然后又轻轻的把原本扭曲变形的身体再次摆正。
他转头看了眼小朋友的反应，见还睡得安稳才把自己的双手抽出来。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只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沈瑶原本舒展的眉头居然皱起来了。
姜亦舟在沙发对面茶几上坐下，安静看着表情逐渐痛苦起来的沈瑶。突然心头一揪，手指就不自觉的落在了她的眉心上，轻轻揉着，但之前的还没揉开，更深的结又上了眉头。
姜亦舟意识到——小朋友做噩梦了。
不一会儿，原本还只是锁眉的人，额间居然渗出虚汗。紧接着眉毛开始抖动，眼珠在眼皮下跃跃欲出，嘴里嘟囔着：“我我不是那个不是我”
姜亦舟心里一颤，连忙俯下身，双手捧起她的脸，轻声唤道：“沈瑶，沈瑶”
不知是他的召唤起了作用，还是噩梦做完了，沈瑶开始慢慢安静下来。眉眼舒展开，直到恢复最初酣睡的那副沉静模样。
随着她安静下来，姜亦舟的揪起的心也重新沉了回去，当他准备撤回手的时候，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指尖，有缓缓慢慢地滑了过去。沈瑶侧着脸，另外一侧的眼泪还堆积在眼窝的地方。她脸色苍白，那滴不合时宜的眼泪，让她的脸看起来像是一片干涸绝望的沙漠，毫无生机。
姜亦舟的手就停在那里，手心是她脸颊传递来的微凉的温度。他心绪又被击起千层浪——是什么样的梦，让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在经历了惊恐和害怕后，又变成这幅失魂落寞模样？
在他心里，沈瑶不过是来游戏人间的富家千金。不懂人间疾苦，横冲直撞在毫无底线的娱乐圈。
但此时，他居然动摇了。
他看着眼前脆弱的人，隐隐心疼。
他愣神的时候，沈瑶突然就醒了。她睁眼就看到姜亦舟那张六神无主，却更加帅气的脸。她上下眼皮黏腻着，双眼像是被蒙了一块纱布，所以第一时间她没意识到那是真的姜亦舟，以为只是梦。
沈瑶喃喃道：“哥哥”
姜亦舟垂眸，点点头。但看眼前小朋友的表情，估摸着她看不清，于是又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我在。”
沈瑶一愣，不是梦吗？她又努力睁了睁眼睛，发现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居然真真切切的就在这里。大概是刚睡醒，感性先动，她鼻头有些酸，声音也有些涩。她说：“居然真是你。”
姜亦舟看她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哭笑不得。“不然呢？”
说话间，他原本还停留在沈瑶脸庞的手顺势把她身子往上抬了抬，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来。沈瑶还在迷糊，没察觉到他的反常，她抽着鼻子咧嘴笑。“睁眼能见到哥哥，可真好。”
姜亦舟想到她刚才的噩梦的样子，问道：“嗯？梦里梦到我怎么了吗？”
沈瑶摇头，脸色突然有些不好，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梦里是梦不到哥哥的，梦里只有坏人。”
“”看她这幅可怜的样子，姜亦舟鬼使神差的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又发神经似的说了句“那以后你就梦到我，我帮你去梦里打那些坏人。”说完，他就愣住了。
他发现——此刻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但还没等他懊恼自己的反常言行，沈瑶已经小狗撒娇似的顺着他摸头的方向晃了晃脑袋。“哥哥是奥特曼吗？会不会动感光波？哔哔哔——”然后又俏皮的比划了几下子。
姜亦舟被她逗笑了，“会动感光波的不是蜡笔小新的动感超人么？”
沈瑶歪头一想。“是么？那奥特曼不是也会么？”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动漫人物的招式，隐约记得奥特曼打怪的终极大招，就是双手立在身前发射出一道光波啊！年代久远，她记忆有些模糊，嘴里嘟囔着“好像是这个样子——”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抬头就看到姜亦舟已经把那个姿势摆出来了。
他边比划边说：“是不是这样？发射——砰，怪兽倒了。”
沈瑶鼓着掌，模仿了几下。“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姜亦舟被自己的幼稚笑到，怎么像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子？但看到对面小朋友已经恢复平常的活力，脸上也染了些许红晕。他也就豁出去了，更幼稚的多比划了几下，逗得沈瑶笑的脸更红了。
沈瑶和姜亦舟到片场的时候，道具组还没布置完。导演的监控室被安置在一颗大树下，四周都被遮挡的很严实。谭导个头本来就不高，这下整个人就被淹没在了密密麻麻的机器里，只能听见声音无比洪亮的生着气。
“就这些事情，昨天晚上我都跟你交代几遍了？现在都几点了？今天还要不要拍了！老张人呢？”然后顿了顿，像是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什么，然后他就更生气了。“什么？！你说今天不能拍？我这一天不拍要亏损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说不拍就不拍吗——”
这年头都是出品人天天卡预算，而清楚一天到底花了多少钱的导演放眼整个娱乐圈，恐怕都找不到几个。谭老头还真是爱岗敬业。沈瑶这么想着就引着姜亦舟往休息区去。
八月底的正午，烈日当头，赫赫炎炎，像是随随便便就能把谁烤成肉干。片场距离化妆间有些距离，为了避免重复化妆耽误时间，谭导就找人在一颗大树底下搭了个临时的休息区。
“休息室”放置了两台落地大功率空调，但因为密封不好，四处漏风，温度也不会像正经房间那样凉爽的舒适感。但相比外面还在搭景的工作人员，已经算是顶级待遇了。
尽管如此，那些骄纵惯了的明星们，还是怨声载道，怒气震天。
因为场地有限，所有主演都被安置在了一个“休息室”里。大家各怀鬼胎，据地为营，颇有被逼上梁山才无奈搭伙儿的架势。不大的休息室瞬间变成一座看不见却硝烟弥漫的修罗场——女明星争奇斗艳的相互看不顺眼；男明星嫌弃她们聒噪的闭目养神，谢绝来客；
不过，这种环境对那些还在上升期的艺人，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从前想法设法的套近乎都见不到的人，这会儿触手可及，可不赶紧抓着机会使劲攀关系。
程鑫事先听说“休息室”的事，提前占了位置，不然就可能要享受一场汗如雨下的日光浴了。
“哥哥你发现没，鑫鑫姐现在变得格外勤奋了。”沈瑶把身上的双肩背往上拉了拉，顺便歪头在肩膀衣服上蹭了蹭，把额头的汗擦掉。
姜亦舟低头，从剧组发的布袋子里，拿出一包湿巾递给她。“之前也挺勤奋的。”
沈瑶边擦汗边说：“真的吗？哥哥的勤奋标准是什么？”
姜亦舟沉思想了想，一时竟然不知道这问题该怎么答。
从前的程鑫比现在要懒散的多，但基本工作，倒也算是细致到位。不过，这只是沈瑶来之前他的看法。沈瑶来后，就彻底把他照顾成了“废人”。如果“勤奋”的标准是沈瑶，那恐怕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变成不务正业的废物。
他这么想着，也就没回答沈瑶刚才那个问题。因为他的标准线已经被沈瑶拉升到天边去了，但以这样的标准再去评价别人，未免显得有些片面。
沈瑶溜着阴凉，又说：“我起初也不喜欢她。我刚来那天看到她居然是熊安阳的粉丝，还趁着上班时间去追星，恨不得当场就杀了他——”顿了顿，又自顾自的继续说：“可是后面发现，鑫鑫姐真的非常、非常善良！前天晚上我撑不住了，是她帮我做的舆情报告，还有昨天那个表格，不是她告诉我，我就犯错误了！额，虽然姐姐有时候会有些追星脑，但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这么想，嗯我就原谅她吧。”
姜亦舟扭头没接话，无声看笑成孩子模样的沈瑶——小朋友的世界总是很简单，非黑即白，清晰分明。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窸窣的打在她脸上，不自觉的，他脸上挂了几丝不明所以的笑意。
说话间，脚已经踏进“休息室”了。沈瑶一眼就扫到勤奋异常的程鑫，此刻她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电脑，旁若无人的敲着键盘。
沈瑶走进，头凑到电脑旁边，喊了声“姐姐！”
姜亦舟本来已经妆扮整齐，准备赶去现场了，却被临时通知拍摄延后。这种情况在谭导的剧组鲜少出现，老一辈的导演被尊重不只是因为他们的专业能力，更是敬佩他们对拍戏中对各种细节和时间的把控。合同签的是四个月，但每次他会在开机前到现场勘景完成，然后指定严密的拍摄计划并严格执行。一般来说，谭导的剧组，超前完成才是正常的。
程鑫对接了姜亦舟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小迪后，发现她们这会儿还在横店影视城里溜达，就决定面聊下。她走后，许飞坐在凳子上浑身局促，紧张的往周围张望了几圈。屋外有动静的时候还好，但只要外面安静了，房间里就会安静的渗人。
她左看右看后，鬼使神差的有种自己是第三者的错觉。这个想法一旦触发，她就越想越紧张，于是便随便找了理由，蹑手蹑脚出去了。
而此时，房间里就剩下了端坐看剧本的姜亦舟和熟睡到开始流口水的沈瑶。
姜亦舟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灰色长袍，衣服太厚，只能将剧本举到面前，清秀的眉眼凝视着看的聚精会神。即使在这样格格不入的现代空间里，他依旧像个忧郁深情的富贵王爷，举止之间都是肆意洒脱的毅然英气。
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沈瑶就在这时候“哼唧”了两声。原本搭在沙发上的腿顺势掉落了下来，腰的位置形成了一个无比扭曲的弧度，看起来极其不舒适。于是就看到她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摆出一个比刚才看起来更扭曲更不舒服的姿势来。
姜亦舟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勾了过去，然后，就再也回不到他原本看的津津有味的剧本上了。他静静地看着——沙发上的小朋友又扭了一下，一只胳膊就顺势从身上掉落了下去，紧跟着原本盖在身上的薄毯也开始往下滑。就在那毯子马上要掉落到地上的时候，姜亦舟一个箭步垮了过去，长臂一伸，便把它抓到了手里。
沈瑶紧闭着双眼睡得正香，突然就毫无意识的吧唧了几下嘴巴，就看到一道口水顺势流了出来。姜亦舟愣了愣，无声地笑了笑。他伸手过去，轻轻地擦过女孩的嘴角，把黏腻的口水缓缓擦拭干净。
擦得差不多了，他恍惚意识到——指尖在触碰到她皮肤的一瞬间，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下，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紧接着，他浑身的肌肉和经脉都开始迅速收缩紧绷
因为沈瑶居然伸出舌头，在他停留在嘴角的指尖上，舔了舔。
他猛地抽回手，瞳孔在放大和放小中乱了分寸。指尖的温度开始疯狂蔓延，顿时就遍布了他浑身的每一处细胞。悄无声息间，姜亦舟喉结微微颤动了下，他的视线从指尖又回到沈瑶的脸上——小朋友正毫无察觉的酣睡着，对他的心潮澎湃一无所知。
指尖那股酥麻感还在肆虐，他心绪彻底乱了，自持的冷静荡然无存。
过了良久，他才稍微平静了些，抬头的瞬间，神情百味杂陈，不明所以。
姜亦舟稳了稳精神，伸出双手探到沈瑶身下。她真的太瘦了，只是稍微一用力就把人抱了起来，然后又轻轻的把原本扭曲变形的身体再次摆正。
他转头看了眼小朋友的反应，见还睡得安稳才把自己的双手抽出来。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只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沈瑶原本舒展的眉头居然皱起来了。
姜亦舟在沙发对面茶几上坐下，安静看着表情逐渐痛苦起来的沈瑶。突然心头一揪，手指就不自觉的落在了她的眉心上，轻轻揉着，但之前的还没揉开，更深的结又上了眉头。
姜亦舟意识到——小朋友做噩梦了。
不一会儿，原本还只是锁眉的人，额间居然渗出虚汗。紧接着眉毛开始抖动，眼珠在眼皮下跃跃欲出，嘴里嘟囔着：“我我不是那个不是我”
姜亦舟心里一颤，连忙俯下身，双手捧起她的脸，轻声唤道：“沈瑶，沈瑶”
不知是他的召唤起了作用，还是噩梦做完了，沈瑶开始慢慢安静下来。眉眼舒展开，直到恢复最初酣睡的那副沉静模样。
随着她安静下来，姜亦舟的揪起的心也重新沉了回去，当他准备撤回手的时候，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指尖，有缓缓慢慢地滑了过去。沈瑶侧着脸，另外一侧的眼泪还堆积在眼窝的地方。她脸色苍白，那滴不合时宜的眼泪，让她的脸看起来像是一片干涸绝望的沙漠，毫无生机。
姜亦舟的手就停在那里，手心是她脸颊传递来的微凉的温度。他心绪又被击起千层浪——是什么样的梦，让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在经历了惊恐和害怕后，又变成这幅失魂落寞模样？
在他心里，沈瑶不过是来游戏人间的富家千金。不懂人间疾苦，横冲直撞在毫无底线的娱乐圈。
但此时，他居然动摇了。
他看着眼前脆弱的人，隐隐心疼。
他愣神的时候，沈瑶突然就醒了。她睁眼就看到姜亦舟那张六神无主，却更加帅气的脸。她上下眼皮黏腻着，双眼像是被蒙了一块纱布，所以第一时间她没意识到那是真的姜亦舟，以为只是梦。
沈瑶喃喃道：“哥哥”
姜亦舟垂眸，点点头。但看眼前小朋友的表情，估摸着她看不清，于是又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我在。”
沈瑶一愣，不是梦吗？她又努力睁了睁眼睛，发现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居然真真切切的就在这里。大概是刚睡醒，感性先动，她鼻头有些酸，声音也有些涩。她说：“居然真是你。”
姜亦舟看她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哭笑不得。“不然呢？”
说话间，他原本还停留在沈瑶脸庞的手顺势把她身子往上抬了抬，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来。沈瑶还在迷糊，没察觉到他的反常，她抽着鼻子咧嘴笑。“睁眼能见到哥哥，可真好。”
姜亦舟想到她刚才的噩梦的样子，问道：“嗯？梦里梦到我怎么了吗？”
沈瑶摇头，脸色突然有些不好，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梦里是梦不到哥哥的，梦里只有坏人。”
“”看她这幅可怜的样子，姜亦舟鬼使神差的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又发神经似的说了句“那以后你就梦到我，我帮你去梦里打那些坏人。”说完，他就愣住了。
他发现——此刻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但还没等他懊恼自己的反常言行，沈瑶已经小狗撒娇似的顺着他摸头的方向晃了晃脑袋。“哥哥是奥特曼吗？会不会动感光波？哔哔哔——”然后又俏皮的比划了几下子。
姜亦舟被她逗笑了，“会动感光波的不是蜡笔小新的动感超人么？”
沈瑶歪头一想。“是么？那奥特曼不是也会么？”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动漫人物的招式，隐约记得奥特曼打怪的终极大招，就是双手立在身前发射出一道光波啊！年代久远，她记忆有些模糊，嘴里嘟囔着“好像是这个样子——”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抬头就看到姜亦舟已经把那个姿势摆出来了。
他边比划边说：“是不是这样？发射——砰，怪兽倒了。”
沈瑶鼓着掌，模仿了几下。“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姜亦舟被自己的幼稚笑到，怎么像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子？但看到对面小朋友已经恢复平常的活力，脸上也染了些许红晕。他也就豁出去了，更幼稚的多比划了几下，逗得沈瑶笑的脸更红了。
沈瑶和姜亦舟到片场的时候，道具组还没布置完。导演的监控室被安置在一颗大树下，四周都被遮挡的很严实。谭导个头本来就不高，这下整个人就被淹没在了密密麻麻的机器里，只能听见声音无比洪亮的生着气。
“就这些事情，昨天晚上我都跟你交代几遍了？现在都几点了？今天还要不要拍了！老张人呢？”然后顿了顿，像是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什么，然后他就更生气了。“什么？！你说今天不能拍？我这一天不拍要亏损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说不拍就不拍吗——”
这年头都是出品人天天卡预算，而清楚一天到底花了多少钱的导演放眼整个娱乐圈，恐怕都找不到几个。谭老头还真是爱岗敬业。沈瑶这么想着就引着姜亦舟往休息区去。
八月底的正午，烈日当头，赫赫炎炎，像是随随便便就能把谁烤成肉干。片场距离化妆间有些距离，为了避免重复化妆耽误时间，谭导就找人在一颗大树底下搭了个临时的休息区。
“休息室”放置了两台落地大功率空调，但因为密封不好，四处漏风，温度也不会像正经房间那样凉爽的舒适感。但相比外面还在搭景的工作人员，已经算是顶级待遇了。
尽管如此，那些骄纵惯了的明星们，还是怨声载道，怒气震天。
因为场地有限，所有主演都被安置在了一个“休息室”里。大家各怀鬼胎，据地为营，颇有被逼上梁山才无奈搭伙儿的架势。不大的休息室瞬间变成一座看不见却硝烟弥漫的修罗场——女明星争奇斗艳的相互看不顺眼；男明星嫌弃她们聒噪的闭目养神，谢绝来客；
不过，这种环境对那些还在上升期的艺人，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从前想法设法的套近乎都见不到的人，这会儿触手可及，可不赶紧抓着机会使劲攀关系。
程鑫事先听说“休息室”的事，提前占了位置，不然就可能要享受一场汗如雨下的日光浴了。
“哥哥你发现没，鑫鑫姐现在变得格外勤奋了。”沈瑶把身上的双肩背往上拉了拉，顺便歪头在肩膀衣服上蹭了蹭，把额头的汗擦掉。
姜亦舟低头，从剧组发的布袋子里，拿出一包湿巾递给她。“之前也挺勤奋的。”
沈瑶边擦汗边说：“真的吗？哥哥的勤奋标准是什么？”
姜亦舟沉思想了想，一时竟然不知道这问题该怎么答。
从前的程鑫比现在要懒散的多，但基本工作，倒也算是细致到位。不过，这只是沈瑶来之前他的看法。沈瑶来后，就彻底把他照顾成了“废人”。如果“勤奋”的标准是沈瑶，那恐怕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变成不务正业的废物。
他这么想着，也就没回答沈瑶刚才那个问题。因为他的标准线已经被沈瑶拉升到天边去了，但以这样的标准再去评价别人，未免显得有些片面。
沈瑶溜着阴凉，又说：“我起初也不喜欢她。我刚来那天看到她居然是熊安阳的粉丝，还趁着上班时间去追星，恨不得当场就杀了他——”顿了顿，又自顾自的继续说：“可是后面发现，鑫鑫姐真的非常、非常善良！前天晚上我撑不住了，是她帮我做的舆情报告，还有昨天那个表格，不是她告诉我，我就犯错误了！额，虽然姐姐有时候会有些追星脑，但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这么想，嗯我就原谅她吧。”
姜亦舟扭头没接话，无声看笑成孩子模样的沈瑶——小朋友的世界总是很简单，非黑即白，清晰分明。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窸窣的打在她脸上，不自觉的，他脸上挂了几丝不明所以的笑意。
说话间，脚已经踏进“休息室”了。沈瑶一眼就扫到勤奋异常的程鑫，此刻她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电脑，旁若无人的敲着键盘。
沈瑶走进，头凑到电脑旁边，喊了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