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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 第七十九章:你好,降临者戴雨农我是你的神

    蚣腹挺直身子的时候,他手里的那颗玻璃珠瞬间被他捏碎。

    “咔嚓”一声,声音很轻,轻的像那昨晚飘下的雪,触碰大地和屋檐的声音。

    也很清脆,就像昨晚富水河凝结成冰的河水,今天一早又被几条鱼儿轻轻顶裂。

    一阵气浪忽的卷起树上的雪,然后向着山下的草头村席卷而去。

    实际上是以猿翼山为中心点向着周围扩撒。

    几人站在猿翼山顶,被风雪迷得睁不开眼。

    唯独蚣腹高高悬立天幕,将脚下这一幕尽受眼底。

    先前那颗被捏碎,还来不及散落在地的玻璃珠碎片这会正四处散开飘荡着,以一种极为均匀极为规矩的方式以圆形散落在各处,正好围住了草头村。

    蚣腹轻轻挥手,散去脚下的云雾,也让这场风雪敛旗息鼓。

    他能清晰的看见在草头村上空,他的脚下有一圈透明的光罩。

    当初草头村还是草头洞天的时候,这层光罩更为明显,在洞天之外更是可见一颗高悬的珠子,那并是草头洞天真正的模样。

    只是这会儿这层光罩显得透明很多,如果不是心里有数,几乎都是看不见的。

    当初田舒厚在猿翼山上与戴雨农一行人说过,说草头村还有恢复成洞天的希望,这个希望并是詹拮城暗度陈仓,假借水运仪象台送来的这颗珠子。

    老村长依旧还是坐在靠近门槛的凳子上抽着旱烟,草头村的变化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他大口抽着,快速的吞云吐雾,直到烟杆头上的火星彻底熄灭。

    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话:“詹拮城,大可不必如此。”

    詹拮城当时与神灵一战,是在天幕之下,却在洞天之上,因为洞天隔绝的缘故凡人不可见,可如今草头村的天便是钓台天下的天。

    蚣腹只得不断的往高处去,再往高处去,高到让草头村瞧不见自己。

    直到他看到一座天门。

    这座天门比较小周天的更为堂皇,更像是一座瑰宝。可要是真拿来比较小周天的天门,这座天门只能算是个门。

    蚣腹笑言:“都说天庭最不自由,我看未必,你这天庭是自由的很啊,从穹庐到钓台都无所谓破开天幕一说,真是想去哪就去哪,就是挨不着地,触不着天。”

    这是属于天庭的天门。

    天庭有两座,一处位于小周天之上的大周天,乃神灵栖身之所,如今却是沦为遗迹。

    眼前这处并是所谓的新天庭。

    把穹庐天下黄历往后翻一万年,穹庐还叫穹庐古星,再往后推几千年,是当时鲸吞方云洲的大秦帝国。

    是第一个所谓的一洲既是一国的存在。

    当年的大秦可谓是风头正盛,但同时也是四面楚歌。

    当时的方云洲南边正辖连蛮荒大陆,两边几乎是易道良马,妖族大军北上更是易若转圈。

    北方雪域虽然不能轻易南下,但却依旧虎视眈眈,使得本就兵力拮据大秦不得不分兵威慑。

    而那时的穹庐,太平神洲更未陆沉。为了争道,更是有样学样将鬼谷纵横的连纵合横之术从山下庙堂搬上了山上宗门。

    那一场皇朝与宗门道统的大战。大秦子民,方云洲人士,各个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

    正是这股子劲儿,才换来了如芈老头说的那样,使其道统在皇朝这边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大秦帝国大厦倾倒,只有薪火传承。

    神洲陆沉,不得已飞升小周天之下,创立新天庭,上不挨天,下不着地,不人不鬼,不仙不神。

    更是被笑谈为,尽是祥瑞的酆都,圈养无数仙姿缥缈的孤魂野鬼!

    所以蚣腹言笑的这番话恰似飞剑,直戳天庭脊梁骨。

    蚣腹上前站在天门外,右手轻轻拍打天门门栏,就像一个巴掌扇在了天庭的脸上。

    他以为前来问责的会是三教陪祭圣人,没想到是这个鹰爪。

    “怎么着?虾兵蟹将也要点兵点将?不能一起上?”蚣腹见天门内琼楼玉宇数不胜数却不见一人出门迎战,不由讥讽道。

    事实自然不是如此。

    陆抬,陆抗,陆沉,三陆其根脚本就是这座看似奢华的天庭。

    抛去道祖弟子这一身份不说,陆抗如今本就是这座天庭之主,如今虽然是甩手掌柜,可要是在这天庭跺一脚,还真得让其抖一抖。

    坐在凌霄殿前石阶上的陆抗听到这番话,啧啧啧不已。好家伙,冒着大不韪,顶风作案,帮着你草头村消灾,你倒是连着我一起骂?

    陆抗打了个哈欠,阴神缓缓消散化作青烟,老老实实回那白玉京面壁去。

    没有陆抗挡路,从所谓的仙界楼台之中,笔直飞出一柄大戟。

    天地之间风云变色。

    当初詹拮城强行保下草头洞天已经是冒犯了道祖,虽然最后息事宁人,可如今草头村还想着恢复成小洞天,那也太无视三教规矩了。

    即便白玉京可以视而不见,但也容不得你人间肆意妄为,更何况还是一个正逢初生的钓台天下,此时任由你肆无忌惮无视重重规矩。日后还了得?公然挑衅的刺头都得按死在摇篮里。

    这次钦派天庭出手,其实算的上是小惩大诫。

    最起码名义上白玉京并未插手此事,就像山下地痞叫嚣,官府安排另一措地痞流氓挺身抗衡,都是按死在台面下的小惩大诫。

    这类吃力不讨好的活,天庭倒是愿意干,只要能讨的白玉京的欢心做什么都行。

    至于输赢,其实白玉京也不关心。管你谁生谁死?谁输谁赢?

    白玉京只是想告诉你,它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草头村的一举一动都会付出代价。

    大戟呼啸而过,蚣腹只是微微一个侧身便正好躲过。

    一位身躯凛凛,身披锁子山文甲的武将化作神虹,穿过无数阁楼落于蚣腹面前,当真一线之隔。

    这天庭依旧还是一如既往讲究所谓的‘位列仙班’,阶级森严,也分文武官员。

    这武将胸脯横阔,言语间起伏明显,以气胜。

    “你们天庭是真不要脸啊!”不愧是刘大庆的大师兄,骂人这事也很不讲理。

    没人应战说你虾兵蟹将畏战,有人出来迎战说你是犬牙走狗。

    “势者,因利而制权。”身披锁子文山甲的天庭武将,沉声道。

    天庭之下的人间,山上山下对天庭的感观向来不好,凡人修士皆是如此,口诛笔伐,就像大渎之水随着河道变迁最终还是要流向的大海。

    他们这些天庭后裔,因为先人的选择所以没得选。

    面对口诛笔伐,字字珠玑他们能做的的便是多读圣人书,然后揪住一些圣人语,掐头去尾借此宽慰自己。

    蚣腹脸上洋溢着鄙夷的神色,毫不遮掩。

    那柄大戟先前声势浩大,‘夺路而逃’,这会悄无声息又折回天门外,看这架势是想将蚣腹钉死在天门外。

    蚣腹猛地发力,你既然要以气胜,那我并以力久。

    他猛地一脚踹出,这座天门顿时受力向后撤了数步。

    他腰部一拧,身子一转,抬手双指正好夹住戟仞。

    猛地向后一掷,一气呵成。

    大戟快若奔雷像一柄放大无数倍的飞剑笔直朝着那名天庭武将射出。

    此时,两人不过相隔八步。

    武将微微弓腰,身上锁子文山甲好似就要崩开,吱嘎作响。

    他脚下发力,迈出一步的同时正好反手握住大戟尾部,临近蚣腹五步之外,右手一拧,大戟当头劈下,势大力沉。

    天幕中隆隆作响,一圈圈音浪将蔚蓝近黑的天幕比作一片无垠大海。

    九天之下云海倒垂,眨眼间并又如一道云墙,扶摇而上想直入虹霓深处!

    猿翼山巅上,四人瞠目咋舌,眼睛瞪的老大,属实是不清楚这又是闹哪样幺蛾子。

    一阵惊天暴雷响彻,震的几人头晕目眩,几度心神不守,回过神,在瞧去。

    漫天散落的云彩这会就像老村长吐出的云雾一般,顿时被吸了回去。

    不过也好这样倒显得日头更大了些,今天是个暖冬。

    至于突兀消失不见的铁匠,他们操不上心。

    但四人彼此清楚天幕上这大动静约莫是与他有关的。

    只是不知道草头村最有威望的猿翼山铁匠这会是在与神仙打架还在打神仙。

    至于那座被玻璃珠包裹住的水运仪象台,此时不见了踪影或者所随处都可见。

    那颗包裹着水运仪象台的玻璃珠就很不简单,被拓跋建庭瞧不起以一枚鼻蚁钱贱卖的水运仪象台又怎会当真不值钱?

    各个大小洞天气候气象都不一样,有的是被外界干扰,与所处地界的气候一般无二,有的却是各自独立运转。

    那座水运仪象台此时就如坐镇穹庐天下的青城山,无处不在坐镇草头村。

    草头村失去的冬暖夏凉在不久的将来会慢慢恢复。

    在天空中响起暴雷声响的同时,在草头村里也不约而同响起两声爆炸声,同样都是厨房灶台里。

    不同的是一处是田翼家,一处是戴玉岱家。

    身为中五境大力士的田舒厚愣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惊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真是炸锅了。

    至于戴玉岱,完全是被田翼给坑了,虽然没有如田翼的愿替他背锅,但也算是被拉下了水。

    其实戴玉岱可以说是本能的反应。

    锅炸了,不会无缘无故的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