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祁百川沉默着走在回大殿的路上。

    他身后的衡青亦步亦趋跟着他，没有停下的意思。

    祁百川打开门，皱眉回头看她:“你还有什么事？”

    “师……”衡青停顿一下，低声道:“流光，他真的会复活吗？”

    “我不知道。”祁百川平静道。

    “当年，当年是你亲手杀的他。你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复活。”衡青紧紧攥着手，眼里不自觉露出恨意，“他不能活。”

    “他的魂魄肉身都碎在了无尽海，你觉得呢？”祁百川看着她，平静的眼神中透出嘲讽。

    “你别忘了。”衡青说，“他灭了天幽门整个门派。他同你隔着血海深仇！”

    她说着，整个人开始激动起来，眼眶通红:“祁百川，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有所怀疑。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亲手杀了他？”

    “你认为，我包庇了他？”祁百川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当初追杀魔君的那批人都悄无声息被你灭口了，青霄为了保你把这事按下不提，世人都忘了，可我还记得。”衡青退后几步，看着祁百川，“为什么？”

    祁百川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她想知道祁百川为什么要杀那群人，但他却不打算回答。

    三百年前他确实将追杀褚东溟的人都一一灭口了，那是仅有的知道魔君褚东溟是他师兄这件事的人，也是促成魔君陨落的“功臣”。

    他杀人的时候没有避讳其他人。那日他浑身是血，提着剑一步一个脚印回到上清宗，竟比那世人所传的魔君还要更像魔族。

    知情者都缄默不语，剩下的人或忌惮他的实力，或碍于上清宗掌门的情面，选择了不予追究。

    再后来，魔君死透了，祁百川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三百年过去，自然也没有人敢提起。

    但不提起，不代表没人记得。

    祁百川深深看了衡青一眼，平静道:“衡青，不要胡思乱想了。”

    “可……”衡青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屋顶传来的异响打断了。

    那是瓦片被踩碎的声音，祁百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从屋顶另一侧露出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提着酒壶的人影。

    那是褚东溟。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褚东溟踩着瓦砾站起来，笑眯眯道，“二位，我什么也没听到。等我走了你们可以继续讲。”

    “你什么时候来的？”衡青皱眉，按道理来说，一个筑基期的人藏在背后她不可能没发现。难道他的修为不止筑基？

    “我刚来的。”褚东溟拍了拍衣袖，瞎说道。

    褚东溟才不是刚来的，他一直在这里，坐在主殿的屋檐上看月亮。

    这里是整个松落峰最高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到青霄掌门所在的朗月峰，朗月峰地势最高，也最接近月亮。每当圆月光辉撒向大地时，朗月峰峰顶的大殿轮廓就会映在月亮上。

    他最近常在这里思考，如果找不到关于礼州案的线索，那就去礼州找青桃。

    或许再过两天，他就会找机会离开上清宗，继续到礼州寻找关于他神魂的线索。

    他不相信祁百川来的时候没发现他，而且很大可能还是祁百川帮他隐藏了气息，所以衡青才没发现他的存在。

    也许祁百川想让他听到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