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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人行if

    0

    “喂,五条悟——”

    “你回头啊。”

    再不回头,就真的再也找不到、被彻彻底底的丢掉了。

    1

    白发的少年耷拉着肩愤愤按下遥控器音量按键,一下一下填满的圈形声音环没有让dk的坏脾气得到满足,电影里的女主角独白更是让他平添几分烦躁。

    指尖用力抵着硬壳遥控器的板面,前端的小块皮肉都被挤压地泛白。

    昏暗的私人电影院回荡着电影里的悠扬配乐,即将赴死的女主角正在进行最后的独白。

    【我爱着这个世界,我怕我的声音无法传达就已消散】

    屏幕里呈现出一面濒临碎裂的玻璃窗,斑驳暗红的赤色铁锈攀附于固定着寥寥几块不规则形状碎玻璃的金属架,一如女主角即将踏上的末路结局。

    法语天生带着浪漫缱绻,缠绕的舌音诉说绵软心事。

    【我舍不得你】

    暗色的光线拂过少年微敛的眼睫,坠落进一片绵密的阴影,又顺着他笔挺的鼻梁滑下,勾勒出樱色柔软的唇线。

    最后落入你氤氲潮湿水汽的眼里,溅起一片荡漾的涟漪,层层微弱的波脊之下是你想要吐露又强行咽下的泣音。

    五条悟在为你提及死亡后事而生气。

    他气恼着你早早把□□十岁的事情安排好,为你这样轻描淡写地做出了死亡约定而愤懑。

    你怎么能,把“死亡”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呢?

    你怎么会死去呢?

    白毛大猫猫只想把草莓冰激凌全部吃下肚去,看小山雀扑棱翅膀拼命抱着它的爪子阻止,眼泪汪汪地叼着写下“吃多了肚子会痛”的绘板。

    娇嫩的爪子因扒拉长毛猫的毛茸而纠缠一起,最后只能被白毛大猫猫以最轻柔的咬合衔住翅膀,藏进毛茸茸的肚肚下舔羽毛,舔的小山雀成了个湿答答的羽毛团。

    别这么说自己。

    谁都不能,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能把【死亡】这种事安在自己头上。

    放摄机位于你们的后方,方寸大小的地方聚集了此刻房间里的全部光线,空气中漂浮的细小颗粒缓慢游动。

    生着闷气看什么都不满意的dk,用锐利的虎牙轻咬内里柔软的皮肉。

    五条悟一向不喜欢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在你面前却只能用按音量来表达不满,和祓除诅咒中动辄打穿一栋楼的行为对比,这顶多算是猫猫拳。

    但你这个哑巴小山雀会不会对声音格外敏感呢,这个音量让你不舒服到皱眉,又不敢告诉他吗?

    想到这,五条大少爷又不自在了。白毛大猫猫既觉得现在立刻调低音量落面子,又顾及着你会不会真的难受。

    他只能悄悄地调整坐姿,二郎腿都乖巧放下来以借机按下音量键,你问起来就说是误碰到的。

    【看这里,为我驻足回头】

    【为我留下吧】

    2

    你和五条悟在一起时,多半是幼稚的白发大男孩叭叭叭自己的感想。

    高傲的大少爷在你面前总是有一箩筐话,吵闹地让和你们一起走的夏油杰都忍不住捂耳朵,直想把咒灵塞进昔日高冷的挚友嘴里。

    就连一起走过的街边看见了一片纹路像笑脸的树叶、新出的甜品有什么让口味刁钻的六眼不满意的地方等等这些小事,他都会像游戏里收集材料的小人一样,兴致勃勃地把从前从不会在意的零星惊喜收纳进他的记忆里,再噔噔噔迈着长腿跑到你面前。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平时挺拔的如松如柏,咒灵不能让他狼狈、腐朽的高层不能让他低头。

    却唯独愿意对他的小山雀弯腰俯首,展露手心里一路攥着护着的、想和你分享的细碎快乐。

    想告诉你。

    只想告诉他的小山雀。

    “刚刚的咒灵好丑,快和我去吃蛋糕温暖一下心灵!”

    “喂,你的糖能不能出点新口味啊,草莓?”

    “绘板好麻烦,每次都要低头去看你这个小矮子,我要是脖子出问题了都怪你!”

    “太轻了,跟只鸟似的。”

    少年的欢喜藏在哪里?

    藏在澄澈蔚蓝的眼中浪脊里,藏在看见你就忍不住前倾的上身,藏在上扬的雀跃嘴角,躲在盛夏烂漫的风声里悄悄瞟你的一举一动。

    藏在一看到你、就鼓动的血液心跳里。

    五条悟不想理你。

    他想着,就算你拉扯他的衣袖、用湿漉漉的黑眼睛看他也没用。

    一定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不能把【死亡】这种、和他想保护的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你是最可爱的小姑娘,是最值得幸福的人。

    是十七岁的五条悟,是桀骜不曾受挫的少年、在这个盛大烂漫的夏日里最喜欢的人。

    要让他消气的话,一颗糖是绝对不行的,他五条悟哪里是这么好满足的小孩子。

    …

    除非两颗。

    嗯,还要你笑给他看,露出两个酒窝的那种!

    3

    高专黑色校服衬得少年腰细腿长,黑发的少年有着一副好相貌,并非挚友那样冷白的肤色,而是更偏向让人联想到【甜】的蜜色。

    狭长微扬的眼里镶嵌着抹冷调的紫色,并非颜料盒里世俗审美搭配的奶油状固体,是难以形容的混沌色彩。

    紫罗兰太厚重艳丽,配不上少年本身冷淡的性子。

    淡紫又过于温和轻薄,吞噬咒灵的少年于十六岁的年纪初尝了苦难,但飞扬的意气璀璨足以掩盖味道的遗憾。

    紫色眼里的世界,不是那种纯粹虚浮的温柔浪漫。

    要是不做出礼貌的社交表情或是优等生的皮,每一处肌肉都松懈下来的夏油杰面上透着说不出的寡淡味。

    明明是最青春的年纪,在没有闹腾的五条悟的陪同干涉下,孤身一人穿梭于人群的夏油杰更像是特立独行的咒术师,冷淡懈怠如扭曲生长的古松枯木。

    现在,这棵古松老【?】树开花,正在人来人往的粉红装潢少女心饰品店铺里扎根,顶着旁边jk们若有若无扫过的视线严肃而认真地——

    挑选皮筋。

    还是在淡黄花色发绳和黑紫缠绕编织绳中抉择,审美在线的青春dk一时也无法决定,选择困难症这一人类难题在咒灵操使上延续了奇迹。

    这对进超市购物从来不漫无目、而是在心里列好清单直进直出以最短时间完成购物的夏油杰来说可是头一回,制定祓除咒灵计划以及负责报告书的丸子头大男孩冥思苦想也没得出结论。

    明亮的黄色和活泼的小山雀很相配,特别是发绳上的q版肥啾图案简直让他第一眼就相中。

    黑紫色缠绕编织的发绳偏素,你和他都是黑发,而紫色…

    拥有少见紫眼睛的夏油杰眨巴眨巴眼,少年隐秘的小心思在这一刻于心里的某一处开出朵小花来。

    难以言喻的渴望萦绕夏油杰的唇舌,让黑发的少年人只能立于这根发绳前做人形障碍物。

    战场上敏锐的近战法师,倒是在安逸的普通生活中发起了呆。

    4

    午后,教室外的走廊。

    在刚因为没有放帐而被夜蛾正道锤脑袋,垂头丧气又想和你讲述有趣任务的夏油杰走出教室准备伸手接过小山雀的糖果时,你突然哭了起来。

    温吞澄澈的黑眸瞬间笼上了层透明的水汽薄雾,你恍惚地仿佛在注视重要的事物远去离开,又亲眼目睹了悲伤到无法喘息的痛楚。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连擦眼泪都顾不上,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被某种庞大的悲怆砸中撕裂。

    你在哭。

    你在难过,难过的不行,上回被悟倒提着腿摇糖果时都没哭的那么伤心。

    谁欺负你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夏油杰想着你,插兜的左手微微动弹摩挲,玻璃糖纸摩擦碰撞的悉悉索索声和略尖锐的触感让他恍然初醒,惊觉自己已经站在这十几分钟了。

    咒灵操使的口袋里,满是你的糖果。

    缤纷的、绚丽的、满载着你的真心和爱意,被放在了他触手可及之处。

    小山雀落入灰尘里的彩色糖果被黑毛大狐狸一颗一颗捡起,摇着尾巴把哭唧唧的湿漉毛球揽进柔软的皮毛里贴贴,想要安抚小姑娘的颤音哽咽。

    这些糖果是你的真心。

    夏油杰又怎么可能看着视若珍宝的甜意支离破碎,落入灰尘里成了被人摈弃的垃圾呢?

    狐狸先生就是那么、喜欢他的山雀。

    你追逐着来到高专、成为咒术师的心中【人神】不再被没有尽头的青春苦厄堆砌舌尖,而是被你一把把拿出的小山般的糖果,初次见面时缤纷落入少年掌心的专属甜意一点点覆盖了难吃的咒核,参与了夏油杰十六岁的人生。

    佛堂之下吞噬苦涩的人神垂眸,为无法言语只能扑棱翅膀停驻的雀鸟挑选礼物。

    比起泪水,黑发丸子头少年更想得到你笑起时弯弯的眼睫,欢喜时一笔一划也压制不了的飞扬的字迹,以及食指轻轻勾住少年袖口的小动作。

    除此之外,更多的情感分辨、理智思考咒灵操使都无暇顾及。

    你们拥有漫长的岁月,携手共进的未来。

    那些琐碎的线索,仅仅一眼就莽撞着闯进少年的方寸世界、只是怀揣着“他看起来好疼”就张开羽翼降落至黑毛大尾巴狐狸头顶的小山雀,把澄澈的真心一枚一枚衔来、堆积成小山埋没了狐狸的尾巴尖。

    『我是为你而来的,夏油同学』

    那就说好了,只看着他啊。

    5

    夏日的风很奇妙。

    白日温热躁动人心,夜晚却是带着凉爽的气息,柔和的风穿梭过将死之人耳边的碎发。

    纠缠的黑发交错,吻过你倚着玻璃窗的脸颊、驻足于窥看未来的眼尾。

    你喜欢夏天。

    你喜欢,这个即将拉扯着你沉默溺毙的苦夏。

    东京高专的宿舍外有独立的阳台,此刻你赤足盘腿依靠着冰凉坚硬的落地玻璃窗,深夜里没有穿自己的睡衣,而是与家入硝子邂逅时那身东京高专的校服。

    这是故事的开始。

    也是故事的结束。

    你想着,人啊——

    怎么来的,就要怎么走。

    只有你一人的房间里滋生了名为死亡的怪物,霸占了墙角吞噬一切生机盎然,只剩下台低声播放的电视机依旧运作。

    支离破碎的光是最温柔的刀刃,它剖开你甜蜜的糖果外壳,贯穿透明晶体的裂缝溢出小山雀说不出的苦涩。

    在这一刻,你望着透明无色的大片玻璃,电视机投射的浮光于面上涌动,扭曲了窗外阴沉的郁葱树林与寥寥飞离的夜鸟。

    额头与玻璃接触的面积不过几指宽,凉意好像自三日后敌人的那一刀为起点,让你止不住地胆战心惊。

    你不害怕死亡。